淡藍灰

「很好！他們是騎到哪裡去了。」是綺茹的聲音，夾雜濃濃的火藥味。


「可能在哪個隱密的街口迫不及待先親一陣吧。」晏琪半認真地開著玩笑。


「他們曾經有過這種紀錄嗎？跟妳約好，結果遲到是因為在……」

「是有一次而已啦！還不都妳那個青梅竹馬，精力旺盛！常常半夜睡到一半也……」


「嗨！」我出現得很適時，刻意不讓晏琪把話說完，留下曖昧的答案供她猜度。





「怎麼就妳？他呢？」

「他去停車。」


一頓莫名其妙的飯局，跟他和綺茹都不算熟稔的晏琪被拉來當擋箭牌，

就因為綺茹怕單獨跟我與他吃飯，氣氛會有無限尷尬漫延著，

甚至是出門該坐誰的機車，她都刻意與我交換司機。


怎麼了？無法在我面前享有她一直以來都擁有的特權？

就因為我的稱謂變成「他的女朋友」。


這時候維持這種禮貌，純粹她自己心裡有鬼罷了。








「對了，妳到底為什麼突然回來啊？」晏琪在發問之後看見他拼命暗示的動作，

加上綺茹瞬間黯下的神色，明白她問了不該提的問題，快速換了個話題。



「算了算了，當我沒問。欸欸欸，等一下要不要去唱歌？」

尷尬的神色始終停留在問錯問題及緊張綺茹情緒變化的他們臉上。











「妳跟曾詔沂怎麼了？」

在黑暗的包廂裡，趁著他和晏琪愉快大合唱時，我向身旁的綺茹問起。


「沒怎麼啊。」她臉上的表情我認得，出事之前我才看過。

當時也是配上這句話，也是這種口氣跟態度。


「是他身邊有新的人、有了更重視的對象還是有了女朋友？」

我成功挑起她的怒氣，而她也隱忍著。









「妳管好妳跟他就好！」


「我們很好啊！前幾天才剛過完一週年紀念呢！他到網路上訂了一個專屬我們
兩個的桌曆給我，每一頁都是我們兩個的合照，不過日期全是去年的。

去年他跟我告白的日子、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們第一次牽手、我們第一次約會、
我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度過的情人節、第一次一起過的聖誕節、
跨年，他的生日我的生日。

他把每一個我跟他共同的回憶都印在上面，做什麼事、在什麼地點，
甚至連我們當時的對話也有！妳要不要看看？」



她瞪著我。




「妳們在聊我們的一週年喔？我跟妳說她做了什麼給我！」


他完全無視於綺茹的臭臉，興奮地把身子挪過來靠近我，

讓她的視線從我的眼移到我被他環抱住的腰。


「那天就只有我們兩個一起去唱歌，我才剛唱完『只因為你』而已，
結果下一首就是她自己做的MV！

她把我們交往一年來一起拍過的大頭貼、合照，包括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的團拍照片，
她也用軟體把我們兩個特別加愛心框圈起來。全都附上旁白說明為什麼會有
那些照片、拍那張照片的那天我們還一起做了什麼事。

還拍了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的影像，像神經病一樣站在公園對著機器講話，
說我們在那裡幹了什麼，最後她再自己錄一段交往一週年的感言！

很讓人感動吼？要不要看要不要看？等一下回家我放給妳看十次都沒問題！」






「他強調剛唱完『只因為你』是因為，那是他們兩個的訂情歌曲。
她特地去跟KTV的機房人員拜託把這首歌放在她自製的MV之前。」

晏琪把頭湊過來做了這段說明又將注意力放回螢幕上。


「很讓人感動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他抱著我幸福地向她炫耀！

「老王賣瓜啊你！」我不滿地噘起嘴。


「瓜好才值得賣弄啊。」

他湊向我，往我的嘴一口吃下含住，直到聽見包廂門被甩上，他才猛地醒來。









「我們是不是刺激到她了？我好像太炫耀了。」


「是刺激到了、是刺激到了。」

晏琪點頭附和，但我跟她都很清楚，晏琪跟他所謂的「刺激」是兩回事。


「怎麼說是刺激？」我問。

「她跟她那一個出事了。」他煞有介事地跟我說明，而我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