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灰

我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摸索，空的。

我睜開眼睛坐起，薄被的一角被掀起，床舖應該凹下的地方也已經回復原樣，

浴室沒有聲響，廚房沒有抽油煙機隆隆的噪音。



她走了。









我重新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滿滿的夜光星星，是女朋友貼的。


右手橫放，不習慣起床時，手臂上沒有她的重量、不習慣醒來時，她不在懷裡、

不習慣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不是她，是女朋友貼滿的星星。


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為習慣成自然。


跟她一起逛街，想牽著她的手、跟她一起看電影，想攬著她的肩、

跟她靠很近時，想親她的嘴、跟她在床上，一切都這麼順其自然。










我沒細想過三個人之間的問題……


我想起女朋友時，會忍不住微笑，會想呵護她，給她最好的，希望她快樂，

我中意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幸福、安心。


想起她時，卻好像只是一堆欲望，想牽著她的手、親她的嘴，

一切都只是為了滿足欲望，欲望過後……








感情？


需要嗎？我認為跟她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這樣已經很剛好了，

比朋友更上一層樓，滿足了欲望，接受了她對我的所有，還需要感情來加料嗎？


答案我還不知道，因為我不想去思考這煩人的問題。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女朋友毫不知情，一樣與我快樂交往，我也滿足想跟她肌膚之親的一切欲望，

所有的選項都被勾選已完成，感情這一格，或許並非是必須的。






只是，她對我呢？


她默默地回應我的牽手、默默地接受我的親吻、

默默地跟我一起爬上床，說是願意，她也只是回應。


是不懂拒絕還是不想拒絕？


她對我的態度，跟我對她的態度沒有兩樣，除了友情之外，

沒有再夾雜太多其他的情份，我們不只是會上床的朋友，

也是會談心的朋友，但話題僅是點到為止。




她生病的時候，我會叫她去看醫生，不會帶她去看醫生。

女朋友生病的時候，我會帶她去看醫生，會在她床頭前替她換毛巾。


我生病的時候，如果女朋友沒空，才會是她陪我去看醫生、在我床頭前替我換毛巾。


女朋友不愛幫我做早餐，所以我的早餐都是她幫我準備好，

天天樣式菜色都不同，因為她知道我不愛每天嗑一樣的東西。


女朋友家離捷運很近，不需要我接送。

她常常留宿我家，所以都由我送她上班。


在某種定義上，她的身份在三個人的關係中，似乎變成備胎？

我不想這麼想，我跟她的關係只是自然的，會上床、談心的好友而已。






昨天女朋友突然打電話告訴我，她決定以後都要天天幫我做早餐。


為什麼突然變相，我沒提出太多疑問，歡喜當然是一定有的，

畢竟以往女朋友做早餐給我的機會並不多，若往後能天天吃到她親手做的羹湯，

對我們的感情，是一大進步吧。


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微笑。












起身下床走到廚房，桌上一盤用保鮮膜包著的蔥蛋，熱氣氤氳，

保鮮膜上聚起一點一點水蒸氣。


蔥蛋旁還有一杯豆漿，虧她細想周到，早餐單吃蔥蛋不噎死也會渴死吧。


女朋友看見「我的細心」，一定會很高興。











大門被打開，我探頭出去咧嘴一笑，女朋友瞇眼一笑回應著我，

她梳妝整齊提著早點向我走來，我指指桌上的蔥蛋，得意地誇耀一下，

女朋友小小感動地給了我一個早安吻。


如果每天醒來，都是這樣的開始，真的就滿足了。


至於跟她之間，再說吧，現在這樣不是很好了嗎？

大家都很快樂，不是嗎？何必再多生問題來自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