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灰

教室裡頭從幾秒鐘前班上一個男生進門後開始產生騷動，有不少人因為他在外頭

的發現，都拉開擋陽光的窗簾對著窗外不明物體感到興趣，我冷淡轉頭看著人群，

從眾多的人頭當中撇到外頭沒被遮住的不明物體一角，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若凝，妳妹來了！」

我想也是，否則騷動的人群不會三分之二都是男生了！


導師左腳踏進門口，人群迅速散去，我終於看見剛剛被人群擋住的她，

在窗戶關上前很興奮地對我揮揮手，旁邊剛好有幾個人經過對她的高中制服穿著

投以好奇的眼光。

「憶嘉今天怎麼會來？」


我知道座位周圍有幾個人在等我的答案，拿起震動兩下的手機沒有回答，

看完她在教室外傳來「我在這等妳」的簡訊，印象中昨晚在二十幾通未接電話

之後她好像有傳簡訊過來。


「學校段考吧！」


我的表情跟她出現前一樣沒有改變，沒有特別高興的笑容，沒有不悅的怒相，

來了就來了吧，如果真的要我給個反應，我也只會「喔」一聲而已。


「那妳們等一下要去哪？」

「回家睡覺。我昨天四點才睡！」


「妳哪天有四點以前睡的啊！」

坐在我前面的一任連頭都懶得回插了這樣一句。


「那憶嘉怎麼辦？妳們今天沒有打算要出去玩嗎？難得有兩人時間就一起

出去啊！」

小是不理會一任的話繼續問，而我搖頭。


「妳們沒約好嗎？」

我再搖頭表示沒有。


「吵架啦？」

還是搖頭，我感覺到小是頓了一下。




「大家一起在Lonely遇到憶嘉那次之後，妳有主動連絡過她嗎？」

搖頭。


「她打電話給妳妳有接過嗎？」


這次的搖頭我聽到附近有幾聲驚訝傳出。這也自然吧，

這麼算來的話我也已經快兩個月沒跟憶嘉見面或說話了。


原以為話題會就此打住，她卻又提了一個讓我周圍正在討論

我跟憶嘉的細語徹底安靜的問題。


「玩膩了？」



她的聲音因為怕被我們幾個除外的同學聽見而刻意壓低，

語氣帶著一分疑問，九分的肯定。



「什麼？小是妳說什麼玩膩了……」


坐在我前面的前面，流行打扮的毛毛話沒有問完，被小是噓聲阻止，

我可以感覺到大家的目光聚在我身上等著答案，我望著咖啡色桌上的木頭紋路，

耳裡傳來導師不知說了什麼笑話讓班上同學哄堂大笑的雜音。


「嗯。」

我連點了幾下頭，附和著我說出的文字。



坐在隔壁的小是在我回答後轉頭看向正在講台上報告事情的幹部，

好像我剛才只是交代了一件我昨天晚餐吃什麼的小事。


毛毛待我一回答又是霹靂啪啦的問話。


「妳跟憶嘉只是玩玩的？是只有妳，還是妳們兩個都是玩玩的？」

一任側過身來想要搶話，我看見他聽到毛毛的問話露出鄙夷的眼神便先插口回答。


「我玩膩了。」


「妳從一開始就都……就是在玩她嗎？」

這句問題似乎合了一任的意，他後知後覺跟著點頭同意毛毛的問話等著我的答案。



坐在我左前方的阿文則是臉色沉重的望著我，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只能感覺他對我的答案在不高興，否則他不會握緊拳頭。

瞄了一眼坐在我後面的阿鴻，他還沒反應過來，仍是嘴巴張大錯愕地看著我。


「一開始不是玩玩，只是想試試看！」


「玩玩跟試試有什麼不一樣？」

「聽起來都是為了打發時間才在一起的啊！」

「對嘛對嘛！」


前後三個人很激動地回應我的回答，畢竟我跟憶嘉都已經一年多了，

她對我不是普通的死心蹋地，現在才說只是玩玩，我也不曉得她知道後會有

什麼反應。


「玩玩是從來就沒打算認真過，只是在殺時間；

試試是一開始有認真去談過戀愛看看合不合。」


「那現在妳是覺得不合囉？」


我點頭。


「屁！」


隨著我的頭一點，阿鴻很激動的大叫，幸好被班上其他人討論班旅的噪音蓋過去，

他看樣子認為我在說謊，大家都好奇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反應，

連向來冷靜的小是都轉頭投以疑問的目光。





「為什麼不可能？」

我問，雖然我曉得他會給的答案。


「她跟芯珮那麼像，妳怎麼可能會覺得不合！」

「她跟芯珮很像。可是她不是芯珮。」


這一句話並沒有堵上所有人的嘴，但是阿文跟一任明瞭地慢慢轉過身子坐正，

看著在台上嘶聲力竭大喊要大家安靜一下的班代，無語。


我想我那句話，他們應該都懂小是口中的「玩膩了」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啊？」

「她本來就不是芯珮了啊！」


一任訓著要前後兩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一男一女安靜，表示下課再跟他們解釋。


小是的心思很細膩，當你的回答比平常過於簡短或是語氣有異樣，

她就查覺你有什麼不對勁，從旁推敲一陣問些關鍵性的問題，

幫你把問題點出來，我才曉得為什麼我將近兩個月來對憶嘉只有一種想

躲避的心情。


看著台上的導師嘴在動，一個字一個字拆開我了解是什麼意思，

組合成一句一句我卻沒辦法吸收那些話。知道我跟憶嘉目前的問題之後，

我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是玩膩了！



小是是怎麼看出來的我並不詫異，她總是這樣靜靜地看著我們每個人，

表面上沒什麼動靜，私底下比你自己還早明白一切。


「走啦。」


一任早就離開我前面的位子拿著包包站在我身側，我才發現教室吵鬧很久了，

大家都在討論沒課的下午要去哪裡廝混。向窗外看了一眼，班上幾個男生又在

對憶嘉問話了。她雖然笑著跟他們應答，眼睛卻一直瞄著教室裡的我。


一發現她的目光，我馬上低頭收好背包站起身來將它甩到肩上就要走出教室，

但背後卻有一股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