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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藍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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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6T06:33:03+08:00
2017-05-06T06:33:03+08:00
曦曦愛嘻嘻
媽咪的隨筆部落格 & 曦曦的成長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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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6T06:33:03+08:00
憂鬱是一款含糖飲料
你明明知道應該要戒掉
卻把它當成主食不能沒有那樣戀求著
才能證明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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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34:22+08:00
我又坐在電腦前,輕輕搖搖頭,刪去方才兩次大戰前留下的11個字。
答答答又敲響鍵盤……
做愛是一段戀情,最終會做的事。
在早期思想較為保守的時代,談戀愛多半是少數。
大家可以拿著小筆記本,帶上一支筆為父母做一段訪問。
「請問,你們是自由戀愛、父母媒妁之言,或者是相親結婚?」
但無論造就你出生的結果,是以上哪三種途徑──
從開始,用顫抖的雙手從護士手上接過黑黑醜醜的玩意兒,
兩夫妻依偎擁著一個小肉球,看你張開小小的口,只懂得吸吮──
時間絕對花了至少一年,多的三、五年,甚至十年以上。
第一次見面的原因及經過省略,接下來是兩個人的彼此了解。
那個年代寶特瓶還沒開始流行,黑松沙士像紅標米酒一般的標籤玻璃罐。
紹氏跟秦漢還在電影院放送,當時的西門町有《色戒》裡濃濃的上海味,
但去了人力車,多了摩托車。
自由戀愛開始像傳染病一樣,邱比特的箭供不應求。
在當時婚前性行為是非常前衛的思想及作法,但仍帶點傷風敗俗的傳統色彩。
於是你的父母,用1/3的時間認識彼此,
用1/3的時間親親小嘴,用1/3的時間談妥婚事。
假設他們從認識,到擁有你,總共經歷了十年有餘。
那麼請你,將十化分為三等份,你才明白他們的進度到底有多慢。
時下年輕人的速食愛情,只是將三年隔張桌子喝咖啡聊事非的彼此了解,
縮短為三至五天,直接跳過親親小嘴及談妥婚事那段,
七天至一個月內,解決到最後一定會發生的事。
才會反過來,開始真正認識彼此,將親親小嘴及做愛混成一個階段。
但在同時,談不攏一言不合自然走不到講婚事的那1/3。
現代,70%的男男女女,幾乎都會將程序反過來。
總是要先試用過了,才知道有沒有辦法喜歡。
性欲(Lust)被視為人的七項原罪之一。
教宗額我略一世將原罪重新排序,排序準則在於對愛的遺背程度。
而性欲名列最後。
但如今,它將會以名末之姿引發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
將七罪宗全盤率眾誘出心靈的破洞,導致人逐漸變得自我中心。
可合理且適度的性愛,在兩人之間卻會激起與上述不同的化學作用。
有人說技巧好就不需要愛,我說有愛就不需要技巧。
女人的敏感帶固定就那幾個地方,怎麼挑起欲望就憑個人本事。
如果有愛,輕輕緩緩的溫熱雙唇帶著一點濕潤滑過,
這就足以喚起也愛著你的女人的快感。
簡單地撫摸髮絲、輕吻耳朵,伴隨著愛,
輕易就能燃點榻上兩人的慾火,達到高潮。
性與愛對我來說是不能分開的一個個體。
我的第一回獻給我的先生,打從一起開始就有著愛才有性。
我無法想像甚至害怕沒有愛的性帶給我的快樂,
是多麼罪惡且貪婪,漸漸地可能會誘發七原罪全體出動。
所以每次性愛的過程,對我來說都像他的再次表白。
做愛結束,我喜歡他一起陪我入浴。
看他帶著方才的未滿足,用渴望的表情刷洗我的脖子、鎖骨、肩頸、
背脊,說著肥皂泡沫沒有磨擦力的爛藉口,
一不小心手就滑向大腿、兩腿之間,又是一番苦戰。
結束之後看著疲憊倒在床上睡去的他片刻,我會打開電腦,
把方才律動時也無法抓回的思緒化為片片字語。
他總怪我不夠專心,但他的進入卻像鑰匙,一旦插入便轉開靈感的盒子。
喜悅、哀傷、憤怒、平順、快樂、邪惡、欣慰、暴躁、甜蜜、痛楚、美麗的字句,
瘋狂地向我襲捲而來!
我擋不住也停不下來,只能以迷濛的雙眼,
望著他咬著下唇避免叫出聲音的模樣,抓著那些雜亂隨他一起飛騰──
然後喘著氣,抱住他。
告訴他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所以我寫下這篇文章。
於做愛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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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33:27+08:00
「不睡在幹什麼?」
他半瞇著,好想睡又好努力地張開眼睛看著我。
「在看我老公啊!」
啾!
「我剛剛貢獻了很多靈感給妳喔,好好運用,別謝了!
這是為人丈夫應該做的!」
說完還拍拍我的肩咧!
明明就是人家認真地想寫稿,他湊過來打斷,
拉著我大戰一番不說,現在還敢來邀功呢!
「不準睡啦,過份!剛剛都跟你說不給你吃冰淇淋了!
吃完就自己睡著,做完倒頭就睡的男人最差勁了!」
「啊?」挪挪身子他往我又靠近了些。
「哪有倒頭就睡啊!是妳堅持我幫妳洗澡會又花上一小時,我才先瞇一下等妳的啊!
一起洗就可以幫妳擦背、幫妳洗冰淇淋、幫妳洗小肚肚、
還幫妳洗漂亮的屁屁、美美的大腿……」
他說到哪兒手就摸到哪兒,手開始不規矩地從大腿摸著摸著伸進浴巾底下。
「還有洗……唔!」
他的嘴被我含住說不出話,眼睛又打開了一公分看著我……
看著看著,又瞇回去了。
「喂,你打算手放在那兒就這樣睡著啊?」壞東西!
「沒有第三隻手啊!不然就可以抱著妳、握著冰淇淋、還可以摸……唔──唔!」
我慢慢放開他刻意噘起的嘴。
「……故意要讓我不好意思啊,一直說。」
「新婚夫妻本來就會一天到晚都賴在床上做功課啊!
更何況因為我的工作沒有蜜月旅行,所以我們要努力地趕進度。」
「政府又沒有規定新婚夫妻行程表,還趕進度呢!」
「經理很抱歉沒辦法讓我們去度蜜月,所以他通融可以讓我每天都中午過後才進公司。
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不可以無視別人的好意。
既然經理都這麼說了,不用客氣我們再來一場吧!」
說完他滾了圈,把我壓在身下。
「人家經理在跟你說客氣話啦!」我笑著拼命轉頭想逃避他性感雙唇的攻勢。
「我神經很大條啊!而且現在年輕人都不知道要客套,我很當真的!」
他用力地將圍巾往下扯,只有他才聞得到的體香,隨著體溫的升高像蛇一樣攀升,
令他血脈賁張地一口就往我脖子咬去,用力地吸吮起來。
「不可以…不可以種草莓啦!」
他突然停下動作難過地看著我。
「以前妳都讓我開草莓園的!」
臉上的脆弱讓我心疼了一下,但他的手卻有空在我胸前搓揉……
「那是冬天可以圍圍巾啊,現在夏天了很熱!」
他嘟起嘴巴。
「很熱喔?」
「對!」
哼,都故意在床上裝可憐想逼我就範。
「很熱要吃冰淇淋!」
「啊──唔嗯……不可…以啦……」
夜半昏暗的房間裡,除了電腦風扇運轉的呼呼作響,
我只聽得見他沉重急促的喘息,還有我咿呀不成句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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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32:01+08:00
我關掉嘩啦啦作響的蓮蓬頭,圍上他為我買的粉紅色浴巾走出浴室。
說喜歡女生出浴時,光著身子圍上充滿媚惑色彩的粉紅浴巾,
堅持要我天天使用給他看的那個男人──現在正光著身子,在床上躺成大字型打呼著。
「哼…」我不客氣地爬上床,因為晃動而被稍稍移位的他停止了打呼聲。
寬寬的額頭……我五指併攏疊上去,不夠,抽出左手再加一根……額頭有六指寬。
凸凸的,人家說額頭高的人代表頭腦清晰,事業運會很旺呢,嘻嘻!
手指順著再往下滑去,眉毛好濃。
不像我的如此稀疏,出門不畫上幾筆修飾一番,禿得好像才剛剃度完成的弟子頭皮。
哼!我皺著臉對睡著的他做個鬼臉!
每次都愛拿我的眉毛來笑我!以後要偷拔你的好多好多眉毛植到我這裡來,哼!
讓你光禿禿的只剩下前面的小頭,像藝妓一樣,哼!
呵呵,好塌的鼻子好塌的鼻子!
幸好我的鼻子可是人人看人人誇獎的,
平躺時,挺得可以放上一本書懸空呢!
忍不住用我高挺的鼻去磨擦他的。
要把你的越壓越塌咧,這樣以後小公主、小王子有了漂亮的鼻,
旁人一看就都知道是媽媽的功勞。
唔,好厚的嘴唇喔!
「唔…嗯…」他本能地發出微微的抗議,但熟睡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再壓進將唇湊上,他這次不客氣地直接將臉轉開。
過‧份。
我生氣地嘟起嘴,把他從額頭、臉頰、鼻子到下巴通通親了一圈!
尚未清醒的他,只是舉起手抹了把臉,吞吞口水翻過身,
手摸過來環在我腰間又滿足地夢去。
近得鼻頭貼鼻頭。
放鬆的睡顏,嘴角沒有彎起,卻不顯嚴肅。
這是我心愛男人的雙唇,厚實、飽滿,想起它方才挑得我熱潮難以退去,
左胸忍不住又起酸楚,看著眼前這麼可口的獵物,
躲在我心裡角落的大野狼,敲著鼓要我快快變身。
一噘嘴就吻上了,呵。
夜半昏暗的房間裡,除了電腦風扇運轉的呼呼作響,
我只聽得見來自我倆兒鼻翼底下的啾啾。
啾啾啾啾啾。
還不醒還不醒。啾。
慢動作的將手掌往他臉頰上送去,自己玩兒著。
「啪──」用避免吵醒他的氣音自己製造音效。
大大的臉,唔,一隻手蓋不完,再抽出另一隻手,
兩隻手也遮不住,老公的臉大大的。
我放下雙手,再擋起來,放下,再擋起來。
「嗯──」唔,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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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30:53+08:00
有人說做愛就像吃冰淇淋……
「冰淇淋?這個嗎?我要吃──」
他擠進我跟鍵盤之間的空隙,嘴巴跟舌頭調皮著。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喘著氣將他的大頭推開。
「不可以啦!我要趕稿!」
「沒有冰淇淋可以吃了嗎?」他仍是半跪在地抱著我的腰,抬頭看著我的表情,
卻像討糖吃的小孩一樣,輕輕抿著唇,睜大的眼裡流露出無辜和渴望。
「不可以啦!你知道我那個編輯很兇耶!」
「誰敢兇妳!妳是我的寶貝,我不準別人兇妳!」
說完他又埋進我胸前磨蹭撒嬌。
「唔嗯…所以你才更要……嗯…讓我把稿子趕完啊。」
我漸漸地失去氣力,說話都不成句。
「我是在幫妳趕稿啊。」
他將電腦椅轉向正對他,不客氣地將他半跪的身子塞進我雙腿間制住我的行動,
緩慢地解開我襯衫的扭扣,扯開一顆束縛便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哪有,你在打擾我!」
我如此說著,手卻叛逆地磨擦他靠近的裸臂想解掉慾念,
心癢癢地也想褪去他的膝褲。
「這次的主題不是『性愛是最好的靈感』嗎?我在幫妳找靈感啊!」
他親吻著我的肚臍,舌頭挑逗地畫圈。
「我不…不用幫忙……嗯…你親那裡犯規啦!」
「那親這裡呢?」
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我撇開頭佯裝生氣。「犯規。」心裡甜滋滋在蕩漾。
「那這裡呢?」
他吻上臉頰,沒停下,充滿情欲的雙唇又轉向耳朵。
我嬌嗔道:「犯…規啦!」
「啊──」他拉長音抗議著。
「那也沒有可以親這裡嗎?」低下頭,吻像雨點一樣落在我的大腿。
他採跪坐姿,輕輕抬起我的足掌擱在他的大腿上。
溫熱的小雨激起漣漪,情意自他的雙唇綻開,一點一點從大腿落到小腿。
唇印吻進骨子裡,血液中,慢慢、慢慢滑動。
胸口那酸酸痛痛的楚感,漸漸越發明顯。
我壓抑著想將他拉入懷中,狠狠擁吻直到天荒地老的衝動。
我那理當在鍵盤上飛舞的雙手,現正埋在他濃密的髮間,
享受著他正往我身上灑下性激素。
其實他不必制住我,每當他的攻勢襲來,
我就無法抵抗地想躺在床上,任他處置。
……可是想到我的稿件還沒交。「不行!老婆要賺錢!」
我連人帶椅地往後一溜,把自己帶離他的攻擊範圍,
試著用很正經的眼神勸戒他不要再靠過來了!
「老婆老婆老婆~~」他笑呵呵地直接採跪姿以手為槳滑了過來。
可惡,木質地板怎麼這麼方便啊!
「不可以不可以!你明天也要上班,今天不可以吃冰淇淋!」
「可是、可是,」他仰高頭帶著滿臉的渴望繼續滑向我。
「可是冰淇淋打開了,不吃光光會溶化耶!」
我低頭看了看敞開的襯衫,忙著拉起遮掩春光再繼續往後溜。
「我把它們冰起來了,明天再吃不會壞掉!」
「冰淇淋冰淇淋~~要吃要吃啦!」
當他的慾望快要衝上腦門時,他所用的辭彙及講話的方式會近似三歲娃兒
一般簡潔,充滿稚氣且執著,卻同時保有成年男子在無法壓抑高漲的情緒時,
腎上腺素帶給他們的可怕力量。
他猛地站起,趁我還護著胸前之不備,一把將我橫抱起來,用力地往床上一扔!
我甚至連打算做做樣子的掙扎都還沒端上桌,
我就已成為盤中飧,被他拆、吃、入、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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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29:35+08:00
我摔下來了。
我又,摔下來了。
媽媽不在。
趴著的我將頭轉了轉。
左邊是床,有著大人小腿這般高的床。
右邊是木椅。
爸爸昨天搖搖晃晃坐下的時候,椅子也搖搖晃晃地跟著爸爸一起倒了。
爸爸也摔下來了。
不知道爸爸昨天摔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地上有很多小螞蟻。
因為現在那些小螞蟻,好像以為我的手是山丘,正在呼朋引伴往我身上探險。
媽媽說傷害小動物是不對的。
我們太大了,小動物根本沒辦法完全看見我們。
就像我們看山,只能看見形狀,看不見裡面的一草一木、每根樹枝和葉片。
如果山像我們一樣會移動、有我們這樣自由的意識跟軀體,
山對於我們常常丟垃圾在它的身體裡,也會感到憤怒跟傷心。
所以我們不可以欺負小動物,因為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牠們只是在做自己,螞蟻發現未知的土地,自然會派隊去探勘。
所以牠們只是在觀察我。
唔,媽媽還沒回來……
說不定媽媽是故意躲起來了!
像前幾天媽媽跟我一起看的電影,裡面有一個從小就看不見的男生,
但是他長大之後很會創作音樂,媽媽說那是藍調爵士。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只知道周杰倫跟蔡依林,可是他們分手了,
因為周杰倫跟侯佩岑在一起,可是侯佩岑也要結婚了。
螞蟻爬到手臂上了,可能等一下就會跑到我長得很奇怪的雙腳上,
讓牠們咬一咬,把奇怪的地方吃掉,說不定我就會走路了。
媽媽一定是故意躲起來了。
前幾天看的那部電影,小男生看不見也摔下去了,
他媽媽很壞,明明在旁邊還不去把他扶起來。
可是媽媽說他媽媽不是壞,是要訓練他在困境中也要懂得靠自己。
媽媽說她也跟他媽媽一樣,不可以陪在我身邊很久很久。
我問媽媽要去哪裡,媽媽說她哪裡也不會去,
可是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她自己獨立。
我才不要咧,我要永遠都陪在媽媽身邊。
可是我還沒開口,爸爸就搖搖晃晃走進來了。
爸爸搖搖晃晃坐在搖搖晃晃的椅子上之後摔了下來,
媽媽要去扶他起來,卻被爸爸揮開了。
爸爸好兇好兇,一直在罵媽媽。
一直在說一定是媽媽的基因不好,才會把我的腳生得這麼奇怪。
媽媽一直哭,一直幫爸爸站起來,可是爸爸很兇,一直把媽媽打開。
後來還一直一直踢媽媽的腳,最後連媽媽也摔下來了。
爸爸好不容易自己站起來了,可是還是搖搖晃晃的。
他搖搖晃晃地把繼續踢著媽媽的肚子,媽媽只是一直抱著我,一直哭。
爸爸好像真的很生氣,把媽媽拖去房間外面。
一開始碰碰碰碰好多聲音,媽媽還大聲地尖叫。
可是過沒多久碰碰碰碰就停下來了,媽媽也沒有聲音,可是卻換爸爸尖叫了,而且爸爸好像一直在哭,一直在跟媽媽說對不起,可是媽媽沒有像她教我一樣的說沒關係,一直都沒有再聽到媽媽的聲音。
媽媽說過,如果爸爸跟媽媽在房間外面,又有很多碰碰碰碰的聲音,
就絕對絕對不要踏出房門。
反正站起來也好累喔,走路又會跌倒,媽媽又這麼說,那我一定會乖乖聽媽媽的話。
我一直在房間裡等不到媽媽來跟我說晚安,只好自己先睡著了。
醒來之後媽媽還是沒有來找我。
剛剛自己想站起來,又摔下來了。
媽媽呢?
螞蟻已經爬到屁股去了,手臂到屁股長長的四、五排,
牠們好像所有的夥伴都出動了,說不定會搬到我長得很奇怪的腳上。
然後大家一起住在那裡,就會把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補起來。
我就可以走出去找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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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9T10:27:23+08:00
我推開鍵盤,拿起打火機點了一根菸。
吐霧。
當螢幕被煙霧環繞,我嘆了一口氣。
搞什麼,報告怎麼打都打不好。
有什麼好修的,到底是要看紙的厚度、字的多寡,還是真的有在看內容?
我捻熄只抽了幾口的菸,它無辜地縮捲在菸灰缸裡,
好像在問我,明明不想抽,為什麼要點燃又拋棄它。
讓它的生命完結在一個尷尬。
每個人的人生,本來就充滿尷尬。
有時候努力還沒完成,就獲得了。
有時候努力、努力甚至超過成果所需要的,但成果已經是別人的了。
不是努力付出就一定會得到相對的成功。
運氣。
Lucky也是必備的條件之一。
這根菸的運氣不好。
它在我一打開菸盒時,就沒選上它為許願菸留到最後再抽。
它被塞在第二排的位置,夾在我的首選及末選之中。
我在今天中午抽完了第一排,額度也已經到了,原想再碰菸盒是明天的事。
但我在晚間加班時,修改著主管要我明天交到他桌上的報告。
它運氣不好。
因為在我使用他的尼古丁之後,並沒有得到任何幫助。
理所當然,我丟棄它,在還未利用完之時。
每個人的人生也充滿被利用。
父母利用我的出生,來滿足他們對彼此滿溢的愛。
老師利用我的成績,來換得多幾塊銀的薪水袋。
老闆利用我的才能,來換得他可以多玩幾場遊戲的時間。
然後。
當表現不如他們預期時,便不再有利用價值。
每當這個時候,被利用的人永遠都是先喊痛的。
「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將我一腳踢開?」
卻沒想到,自己沒做了什麼…
又嘆了一口氣,我坐直將鍵盤拉了過來。
答答答答按響Back鍵,刪掉剛剛自己胡亂加上不成意義的文字。
認真地,將報告從頭到尾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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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5T01:04:05+08:00
六點十分。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迪蹲在地上,小手拉著我的褲管,吃力地仰高頭問我。
「嗯……迪乖,再等爸爸一下好不好?」我蹲下身子順順他的髮。
我知道他餓了,孩子正處於發育期,下午沒吃點心總是餓得快。
「喔。」迪的頭垂低,手指往方才雨淋的地面,尋著大水螞蟻掙扎的身軀壓下。
我沒有制止。
三字經說性本善,但我說人性之初,無善惡。
他們只是依著本能,順從心靈的渴望,肢體自然跟著動作。
若有長者告知那是惡,孩子才知其所為皆為僻。
反之亦然,沒有人告訴他們,自然無人知曉好壞之分。
大水螞蟻奮力地拍起溼重的翅膀,迪一指壓下。
那一團黑色、咖啡色的肉球,看不出那原是如飛蛾一般,
儘管深知那美麗會吞噬牠們,仍是浪漫地奮不顧身的昆蟲。
我讓迪與我一同成長,我不刻意教育糾正他,
我讓他去做他想做、我想做與我不想做的各式各樣。
六點二十六分。
迪的肚子發出鼓鳴。
我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指晃動,餘光撇見他抬頭瞄了我一眼,我沒有動作。
柏油路被染上深黑色,蹲跼於路燈下的我們,
在深黑色著上淺影,畫布中心一大一小的身驅。
作品中的其他配角走過,好奇地向我們望了一眼。
「我們在等爸爸。」
配角尷尬地歛起打量的表情,客套地裝出他未曾在鏡子前練習過的親切笑容,
假裝理解地快步行過。
迪玩膩了殘殺的遊戲,兩手轉抱住我的手臂偎著。
視線與我相同,望著路燈守衛排列的盡頭處,希冀你會出現。
六點四十分。
迪遺傳自你的長睫搔癢著我的手臂,他累得睏了。
我撥弄著,他沒有醒來。
六點四十二分。
我曾看著你的長睫覆蓋你的下眼瞼,你睡得安穩,
興許做著夢的你,也未查覺我以熱烈的急迫緊盯著你,你只是睡著。
我等待,你也等待,等待腦核讓你醒來。
六點四十五分。
細雨飄起,迪本能地靠往我的身子縮了縮,他冷了。
我沒有環手抱住他,只是想起在他未出現之前,我們曾在細雨中漫步。
你羞紅著臉說,學生時代的你,一直想談一場這樣的戀愛。
在細雨中牽著手一同漫步。
在草原中背靠著背閉上眼睛。
在河堤邊追逐奔跑。
我回握你汗溼的手心,貼近你的手臂。
你的步伐亂了,拉著我差點雙雙跌了一跤。
我忍峻不住笑了出來,你緊張地不敢瞧我一眼,盯著一粒粒的柏油。
慢慢抬起左腳,跨下,右腳帶著身體連動。
長達一分鐘,你都是望著雙足移動,深怕自己又跳了節拍。
六點五十四分。
那朵雲被輕風帶走。
後來我們帶著還未出世的迪,你貼心地在草地鋪下薄毯扶我入坐。
過去細瘦的足踝撐不住球形的迪的重量,你捧起我的雙腳擱在大腿上,輕輕按揉著。
當時的溫柔,就像這陣風。
我站起,未經通知便抱起了迪。
被我驚擾的他無掙扎地靠在我肩上繼續睡著。
我慢慢抬起左腳,跨下,右腳帶著身體連動。
細細的警笛聲從遠方傳來,從很遠很遠,到很近很近。
我沒有佇足思考,是否要轉個方向回家。
「爸爸?」迪抬起頭,正好望見警車呼嘯而過。
「爸爸還沒回來喔。」
迪沒有回話,只是望著警車停在轉角。
「車禍?」自我走近至他發問,他的視線一直都未曾轉開,好奇地盯著那個角落。
「嗯。」
地上躺著個人。
趴著不動,或許是個死人。
迪仍是看著,儘管我已經越過那塊區域,
他仍是掃瞄著救護人員,對著死人心口不停按壓。
「他死掉了?」
「嗯。」
迪小小的好奇心終於得到滿足,乖乖枕回我的肩頭。
這時我已經彎進我們家所在的巷道。
開啟門,迪自我的肩頭滑下,一溜煙地跑不見蹤影。
我鎖好門,走進客廳,看見他在你的黑白相片上用力親吻。
「爸爸,我跟媽媽每天都有去等你喔!可是你都不快點回來,
害我每天都等你等到很餓,你都不一起回來吃飯!」
我走進廚房開始張羅飯菜,迪自言自語的聲音,仍是穿透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傳來。
「我跟媽媽今天有看到車禍喔,那個人死翹翹了!」
我撇向客廳,迪在你黑白照片前,重覆彎著食指比著動作。
「喔一喔一也跟爸爸那時候一樣有來喔!」
「迪,洗手吃飯了。」我輕聲喚著,打斷他對你傾吐的思念。
「好。」
七點二十三分。
我們在你黑白相片前動起碗筷,屬於你的那一份擺在空位前,
等你回來使用它們,等你回來報告一天,等你回來指正迪的狼吞虎嚥。
那天我們一樣蹲在路燈下,為畫布著上淺影,路燈守衛的盡頭處,
你一頭鳥巢竄出,跟著是咧大嘴的笑顏。
你平舉雙臂,做出飛機飛行的動作衝過來,迪開心地有樣學樣想撲向你。
你後頭一台急行的車,等引擎聲近得讓你查覺不對勁,
我警告的同時,你回頭,真的飛起,快速墜機落下。
警笛從遠方響起,我沒有做出試著讓你恢復心跳的救命舉動。
你躺在血泊中,脈搏沒有一絲跳動。
我知道,你沒辦法回家跟我們一同晚餐了。
喪事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個星期,迪又回到學校上課。
看著他在校門口與我揮手,開心地與同伴嘻鬧走進校園。
我想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死亡這個字眼對他來說,太過艱難。
教育部國語線上辭典所能給他的解答,只是一串又更晦澀的詞彙。
當天下課,他照例看完了最喜歡的卡通。
六點,他扯扯我的衣袖,問我:
「我們不是要去等爸爸了嗎?」
我沒有異議,抱起他走到路燈下。
每天。
七點二十六分。
迪添了第二碗飯,貼心地在你空置的碗裡,夾了你最愛吃的四季豆。
我們還在等著你,在親手為你滑上棺蓋之後,我們還在等著你。
我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頭鳥巢又會在路燈守衛的盡頭處出現,
我會炒一盤四季豆,聽你哄騙著迪吃下大力水手最愛的菠菜。
你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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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53:59+08:00
走入房門的她,臉上沒有光采,雙眼失去光芒,肢體動作卻是迥然不同的俐落及乾脆。
她丟開手上的提包,甩開腕上的手鍊,拔下耳垂的墜子。
扔去,扔去物品,卻扔不去情緒。
她將琴架上頸肩,弓搭上了弦。
她深提一口氣,手臂橫動。
憤怒、奔跑、吶喊、慌亂、狂暴、強軔、陷落、
侵略、恐懼、顫慄、沮喪、冷漠、渴望、荒涼、
孤寂、掙扎、虛偽、強烈、謊言、冰凍、幻滅。
一曲又一曲,就連她自己也不知其名的曲調。
她就這麼站在房內,不斷地拉出一個又一個形容詞,不斷地奏出自身的情緒。
又或許是情緒支配著她,讓心境音符化,透過弓弦更看清其中的髒穢污垢。
「機──」
那最後一抹琴聲,停留在不堪的字眼上。
刺了她的耳,痛了她的心。
她親吻衣櫃,她親吻書桌,她親吻檯燈,她親吻電視,她親吻鏡子,
她親吻書本,她親吻衣物,她親吻布娃娃,她親吻杯子,她親吻電腦,
她親吻梳妝台的每個瓶瓶罐罐,她親吻印表機,她親吻置物櫃,
她親吻椅子,她親吻落地窗,她親吻門把,她親吻衣架。
用力地,每個吻停留一至三秒。
像是要留下情感,像是要留下最後,像是要留下刻印。
用力地,她認真,親吻著。
彷彿她人就要離去,拋開這一切。
窄小的空間,沒有多餘的位置擺放更多的用品。
親吻完畢。
她提起手上的琴與弓,用力地。
砸下。
往方才親吻過的每樣東西,砸下。
才奏過憤怒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狂暴。
才奏過奔跑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顫慄。
才奏過吶喊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冷漠。
才奏過慌亂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掙扎。
才奏過狂暴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侵略。
才奏過強軔的弓與弦,而今在每樣物品上幻滅。
杯子碎了,衣櫃裂了,書桌垮了,檯燈斷了,書本破了,
衣物殘了,電腦毀了,椅子拆了,落地窗透了,衣架散了。
她化身罡風,掃蕩窄小的空間。
物品相互碰撞,凡她親吻過的,再沒一個完好。
全是缺角。
唯她手上的琴與弓,毫髮未傷,甚至沒有一絲刮痕。
她將琴架上頸肩,弓搭上了弦。
她輕吐一口氣,手臂橫動。
淡淡的溫柔散出,飄悠。
滿室的缺角,成全了她心裡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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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50:52+08:00
我到木材行 買了四千元的衫木
我到NOVA 買了八千元的零組件
花了四個月 用一把刨刀做出畢生傑作
花了八個月 用一支螺絲起子組成一台機器人
沒有為機器人穿上外衣 它不須向世人展現
沒有為畢生傑作塗上金漆 它不須以華麗著名
機器人的程式啟動 它的生存只為四分鐘
畢生傑作的殘缺 八分鐘能讓它完美
機器人跨出第一步 昂首邁進短暫的生存旅途
畢生傑作的漸趨完整 存在意義緩緩滑行
四面牆的屋子 狹窄的空洞由我填滿
八個步伐的距離 機器人學步搖擺
光線穿過四格窗戶 照進八公分缺口的屋子
黑暗從足部延伸 餘輝映在光亮的額頭
四聲逼叫 機器人不再擺動
八分鐘的寂靜 畢生傑作的美好
我沉睡
他謀殺了自己。
我帶來他給我的信,在搬家整頓時,我才憶起一年前他寄出的隻字片語,
當時厭煩看完丟開,認為他只是在發中年人的牢騷,
還可笑地用最原始的方式手寫書信。
遺書嗎?
什麼年代了,心裡有病的人都懂得去找心理醫生。
我錯了。
當人的自執到達一種極限,除非奇蹟出現,
否則口條再好的談判專家,都沒辦法把他從懸崖邊勸回頭來。
我攤開信紙在他的棺木上,再看了一回,我知道,他只是在求救。
而我沒有出手,我放任他的心,跌碎成片,灰飛煙滅。
可能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但我也什麼都沒說。
因為信末,他已寫明,不用再去找他。
我落得輕鬆。
是嗎,此刻我無法確定,他的死亡是否真的讓我如釋重負。
我寄了張賀年卡給他,裝作沒那回事。
那是八個月前,他決定組裝機器人之時。
我以為他沒事,我以為他因步入中年感到迷惘,想勸他服顆抗憂藥睡個覺便好。
我是該說些什麼,或者什麼都不該說,就讓他自己去思考思索,
自執的狀態解除,他也能夠自己走出來。
也可能,沉默不語地將他慢慢遺忘。
他的信,滿滿的訊息,現在我才明白。
我裝沒事,我也真的覺得沒事。
我甚至隻字未提。
他是在求救,但不是求我救他。
他原想放著生命腐爛,餓死、病死。
在室內安裝了紅外線熱能探測器,當室內唯一活體的溫度低於20℃,
電腦自動撥號給我,數次的無聲電話,他的求救,只是要我替他收屍。
而我的一張賀年卡,讓他覺得自己愚蠢,
怎麼都不該將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後一樣東西,交給我來處理。
我既不帶感情地看那封信,既不沉默作聲選擇遺棄或等待,
殘忍地寄出賀年卡,間接通知我曉得他將要亡,卻隻字未提,那比拋棄還殘酷。
拋棄是知曉了,卻拒絕承擔安慰或賦予的責任,寧可逃避也不要面對。
而我的所作所為,像是在嘲笑,彷彿我根本不在意,卡片只是客套禮儀。
是,我當時真的不在意。
沒了呼吸,他只剩下屍體,不願蟲鼠啃咬,不願再交託予我。
他買了衫木,做成一口棺材。他買了很多零組件,做成一台機器人。
他寫了一個程式,讓機器人能得移動。它只會走路,但那便已足夠。
他謀殺了自己。
他將棺蓋平放在開口之上,任機器人的學步推動了它,一吋、一吋。
他滑了進去,看著天空,一吋、一吋。
他算準了距離,程式設定在最佳步數。
最後一行,程式結束,他被黑暗吞歿。
密合的箱子沒有空隙,他成功地謀殺自己。
我憶起這件事,拿起那封信,早已來不及。
我昔日不甚在意,現在才來關心,又有何義。
他早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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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50:17+08:00
「好想停止呼吸喔……」他這麼想。
吱吱吱吱……窗外的小鳥在歌唱,樹葉沙沙作響,有風吧。
能見度充足,房內的光很亮,是下午吧,他感覺到棉被一角被曬得暖烘烘,
使底下的身軀血管經脈也活烙起來,他想下床伸展一番。
他有打哈欠的衝動,卻連隱忍都不用,那股欲望便慢慢消了。
身旁的人睡著了,坐在椅上頭點啊點的,像是課堂上的學生,
面對老師講道時點頭稱是,但其實一點也不懂。
咚!
那人差點跌下椅子,醒了過來,看了看他睜大的雙眼,
彼此對視數秒後,那人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閉上眼睛繼續聽道。
咚咚咚……他有些生氣了,想叫那人別再他身邊打哈欠,
令他也跟著想張大嘴巴,偏偏他連隱忍都不用,
欲望慢慢慢慢地展延不開,又消退了。
他好想翻身,背脊有些僵硬,下背部彷彿有螞蟻爬過,輕輕地輕輕地搔著癢。
他想蠕動來引起身旁那人的注意,卻連基本的肌肉莖巒都引起不了。
好癢,好癢,真的好癢。
世上最難忍受的真的不是痛,是癢,是止不了的癢,是無法發洩的癢。
好癢。
咚!
那人又醒了過來。
他試著用眼神知會己身的處境,可那人只是眨眨眼,
又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他放棄了,如果要這樣,何苦要那人來陪著呢。
那人累得只是坐在那兒咚咚咚,真是辛苦了。
二十年了,是誰說活著就是希望呢?
植物人的生活,不如死去了也罷。
屎尿都無法自己處理,嬰孩也懂得哇哇大哭來求救。
他呢?躺著,等人來關切他,能做的只是張開雙眼及閉上雙眼。
「好想停止呼吸啊……」
他試著將眼球往窗戶的方向移動,當然那是奢想,
能見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滲點污漬。
吱吱吱吱……窗外的小鳥還在歌唱。
誰說的呢?活著就是希望?
那人必是沒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二十年吧。
希望等得來不了,它需要人去抓它,而植物人的特色就是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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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9:36+08:00
去你媽的門鎖又卡住了,花了快五鐘才讓我進家門。
去你媽的打電話告訴管理員,他說不知道十五樓C戶住的是哪位,
去你媽的還要我下樓填資料,雙眼中的淫邪毫無掩飾。
去你媽的我甩開高根鞋,去你媽的它不知道撞上什麼東西,
鞋根連點警告都沒發出,跟鞋子分居在兩個角落。
去你媽的我暴力地撕開套裝,男同事令人作嘔的氣味還殘留其上。
一套花了我半個月薪水的衣裳,我棄至在地,準備等等到陽台上去燒了它!
去你媽的澡洗了一半才發現沐浴乳在昨天已經用罄忘記購進,
去你媽的我用一條一千元的洗面乳把自己淹沒在浴缸裡。
去你媽的我居然在浴缸裡睡著,嗆得自己滿口滿鼻連呼吸吐氣都是一千元!
去你媽的乳液發酵,濃濃地臭奶味我省著用才開過兩次而已丟進垃圾桶!
去你媽的男友說我胸部變小,是摸過誰的比較來的!
去你媽的電話一直響,不認識的號碼我把手機摔爛在牆上。
去你媽的隔壁捶牆抗議,我摸出榔頭把牆壁打出裂痕。
去你媽的打火機滿滿的油,衣服卻燒不起來,我舉手一拋它往陽台底下跳去,
我管它會扔到路人小孩車子小狗小貓,反正我沒養狗養貓養男人,
車子停在地下室,孩子死了一個還跟在身邊,他老爸現在不知道抱著哪個女人!
去你媽的這奇怪的世界,每個人都過著一樣的生活,
去你媽的每個人都忙碌地過著,問他們為什麼都說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去你媽的每個人都在說謊,去你媽的電視上每個人都在宣揚大愛,
去你媽的說那些話的每個人都把自己家庭顧好了嗎,
去你媽的到外面說假仁假義,去你媽的自己的小孩顧到監獄!
去你媽的只有髒亂才是真實的,去你媽的只有醜陋才是真實的,
去你媽的只有背叛才是真實的,去你媽的只有傷痛才是真實的。
去你媽的我頭痛找不到普拿疼,去你媽的連落地窗都跟我作對關不上,
去你媽的我把那撕破的套裝塞進垃圾桶,去你媽的這下莫名就起火了!
去你媽的這麼大的空間,去你媽的這麼大的床,
去你媽的這麼大的電視,去你媽的這麼大的衣櫃,
去你媽的這麼高的樓層,去你媽的這麼大的廚房,
去你媽的這麼大的浴缸,去你媽的劈腿男友,去你媽的!
我把落地窗關上,我把垃圾桶擺正,我把高根鞋收好,
我把門鎖了兩道,我把手機關機,摔爛了還在嘟嘟作響。
躺平………………
去你媽的這個爛枕頭,售貨員賣出的時候還說保固一年!
去你媽的床頭上的鬧鐘顯示02:20,去你媽的再不睡明天要遲到了!
去你媽的落地窗一滑就開,剛剛我拉個半死才能關上。
去你媽的浴室水壓強得一沖就把垃圾桶裡的火滅了,
剛剛我為了泡澡放水等了二十分鐘!
去你媽的電話不響換門鈴響,我帶著榔頭應門深怕是隔壁的混蛋帶刀來砍人。
去你媽的門一開我就動手,管它半夜按門鈴是要借廁所還是借鹽巴。
去你媽的睜開眼睛我看見劈腿男友滿臉是血倒在地上,
手上還握著擺明要送我的新辦手機,隔壁終於被我吵得打開家門,
大胸脯的女人尖叫撲倒在男友身上,不知道在大叫什麼。
去你媽的,我忘記今天是我們交往五週年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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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9:08+08:00
頂上日光燈閃了幾下,我看見灰塵在揚盪,轉頭望向那面牆,
滿滿的字語、日期及正字記號。
我知道,她在寫。
我知道。
蒙塵的私人用品規則地定位在其應所在之處,我默默地將它們一一裝回
床上的大紙箱,封上膠帶,關上燈,帶上門。
但我很清楚,隔天早上再打開這扇門,那些東西,還是會在原位。
在桌上、櫃上、床上,但,都沒有她使用過的痕跡。
她以為她每日都過著生活,但她觸碰不到,她觸碰不到那本書、
她摸不著那件衣服、她無法穿戴那副耳環,
她卻意外地能握起那支筆,在牆的這一端。
聽著我,哭。
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見她,我對她笑了笑。
這一層樓就這麼兩間雅房,共用著衛浴、客廳、冰箱及電視,
經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好幾層的關係,總是一個進來、一個出去、
一個介紹、一個轉租,複雜地不確定誰是二房東。
她住在這,與我的房間相鄰,跟我只隔著一片木板牆。
我只清楚這點。
搬家之後的生活如搬家之前一樣,每夜講著電話,每夜聽著他的醉話,
每夜聽聞他身邊似有若無的女聲呢喃,我哭。
我哭我們的距離,我哭我們無法繼續努力,我哭他的無法體諒,我哭我的悲哀。
我哭,或許他並不愛我,我哭,曾經的那三個月,或許只是他的百無聊賴。
我縮捲在床上,背靠著木板牆痛哭。
牆很薄,我知道哭聲會滲出,但我刻制不住左胸傳來的陣陣悸痛。
我將開著的喇叭轉大聲音,任歌聲迴蕩在房裡,只是為了要有人聲,必免孤寂氤氳滿室。
我笑著與家人通話,任臉上落雨成窪陰霾聚頂。
我累了,我好累,五月的夏卻異常地冰冷,寒冷已袪,
整層樓18℃的白煙冷冽,我無力思考這不尋常的溫度從何而來。
「叩、叩。」她敲。
我略回神,找到被我按下電源鍵後便棄至身旁的搖控器。
天已黑,我未覺時間流動,興許是客廳的黑暗,讓我似乎漏看了些什麼。
空著心等著電話,他會打嗎?
他會再因一次的百無聊賴,按下號碼道歉,對我說著「妳是我的唯一」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我真的想知道,想知道……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要我自己失戀別拖著別人半夜相陪。
我敲敲門,沒有回應,門沒鎖,我開。
一群蒙著灰塵的私人物品,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卻全堆放在其應所在之處。
房間至少有幾個月沒有人住過的跡象,床褥在我輕摸之下揚起灰塵。
抬頭,木板牆上密密麻麻的黑蟻爬動,細看,是字。
整間房中唯一沒有灰塵的簽字筆躺在床上,彷彿等著有人開啟,劃下一個又一個正字記號,寫下一個又一個我哭泣的時間,陪我度過一個又一個無助的夜晚。
但她人呢?
我想起樓層中莫名的冷氣,那天在客廳裡……黑暗之中,只見她的身影及長髮飄動,我以為是漏看,她膝部以下的腿足不見蹤影。
她沒有腳。
我透過好幾層關係,找上她房間的二房東。
對方只簡單說:「她已經死了好幾個月,東西妳要丟就丟吧。」便掛上電話。
我不害怕,望著那面牆,我無法害怕。
自私地怕告訴她真相,她會就此消失離去,只剩我一個人面對寂寂無聲的電話,及充斥整層樓的悲傷與哭聲。
我輕輕地將每個物品歸類裝箱。
我說不出口,但不忍她自以為過著生活呼吸著,困在這裡。
困在只有客廳、冰箱、衛浴、兩間房,還有我的這層樓裡。
是否能讓她回想起那天,她搬進這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之後發生了事情,她自殺,她的身軀離去,而她的魂,也該離去。
獲得解脫。
我坐在床上,背靠著牆。
木板傳來被擠壓的感覺,我沒有說話。
空洞的心抱歉地無法分神予她。
我們彼此重覆著裝箱、封箱,開箱、取物的動作,她不自覺。
我知道她在寫。
或許總有一天,當她佈置黑蟻遍於滿牆,而我仍哭著。
移開床找尋空位,令簽字筆飛揚其上的她,會發現角落,有我的一行字。
謝謝妳。
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明天一早,再繼續裝箱、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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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8:43+08:00
隔著一片薄薄的木板牆,我躺在床上捱在牆邊,看著天花板。
聽著她,在哭。
數不清是第幾次了,總是在半夜裡,莫名其妙轉醒後,
聽見她講了幾句氣話,再見也沒說的,便掛上電話。
然後在床上縮成蝦米狀,捱著我們之間的隔閡,開始痛哭。
會一起共用這層樓,純粹因為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好幾層的關係,
一個進來、一個出去、一個介紹、一個轉租,複雜地不確定誰是二房東。
於是我們只是偶然在客廳或走廊遇上時,點點頭、微微笑。
連看電視都客氣地問聲:「我能不能看新聞台?」
可是,我總是,在她傷心落淚時,醒來。
聽她的淚水,聽她的抽泣,聽她的不悅,聽她的後悔,聽她的付出。
可是掛上電話前的通話方,不懂,不聽,不解,於是掛上,於是離開。
她開始瘦,以往合身的褲子鬆垮在腰際。
她吃不下,看電視不再搭配大量零食。
她不笑了,我在牆邊聽不見她的輕快。
她怎麼了。
我透過好幾層關係,找到她房間的二房東,
對方只簡單說:「讓她哭一哭就沒事啦!」便掛上電話。
我開始在那片木板牆上寫字。
她突然轉醒,發現臉上全是淚水,想起方才的夢境,開始低泣。
我寫。
她聽著音樂,唱者的聲音靈魂飄散,觸動她心底某一塊,她雙手抱膝坐在椅上,哭起來。
我寫。
她跟家人通話,裝著愉快的聲嗓,卻掩不去左胸殘破的悲哀。
愉快,但流淚。
我寫。
那個男人沒再打電話來。
她失魂落魄,氣溫在天黑之後驟降,她在下午開的冷氣,
客廳冷冽有淡淡的白煙,卻渾然不覺坐正在電視前面。
我敲敲桌子喚她,她轉動僵硬的脖子,發現是我,
緩慢地找著搖控器,輕輕放到我手上。
又似一抹幽魂,飄回她的房間,悄悄帶上門。
我在木板牆上劃起正字來。
這是 2007/05/23 01:34 ,她哭了。
這是 2007/05/26 15:45 ,她哭了。
這是 2007/05/28 04:32 ,她哭了。
這是 2007/05/31 07:28 ,她哭了。
數不清是第幾次,她講了幾句氣話,再見也沒說的。
卻也沒機會再說再見,卻也沒機會再說氣話。
她哭,她只能哭。
無病呻吟,因為她做不了什麼。
我來。
我來幫她紀錄。
一滴一淚,我為她記下時間,一字一句,我為她記下理由。
一分一秒,我陪她度過,一舉一動,我聽聲辨位。
隔著一片木板牆。
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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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7:55+08:00
我有一個朋友,他從小就沒有見過他母親。
他的家人告訴他,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死了。
奇怪的是,偌大的房子裡,竟沒有一張他母親的相片。
一直以來,他都只能在腦中,想像母親的模樣來寄託思念。
「你所想像的你母親,是長什麼樣子的?」
「有長長的頭髮,到這。」他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個長度。
「眼睛大大的,眼眶周圍有點皺紋,臉很尖。」
我想他是顧慮到他家人對他說的,他母親是病死的說辭。
「笑起來的時候會牽動眼角,瞇瞇的,可是眼睛看起來還是很大喔!」
「她身材很瘦很小,站在我旁邊才比我高一點點而已。」
「她的瀏海有點長,常常會蓋住眼睛,所以她總是一直眨眼,看不清楚…
才不認得我長什麼樣子,才一直沒有來我夢裡找我……」
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幾天後,我送了一幅他與他想像中的母親的素描畫給他。
我還記得那天是母親節,他拿著畫奔回家。
整個家裡的人:奶奶、爸爸、伯父還有伯母,卻聯手當著他的面,
將畫撕個稀爛,並且警告他從今以後,絕不能夠在這個家裡提起他母親。
他們留他一個人在客廳收拾那些幸福假象的碎片。
他從我這兒拿走畫時,他興奮地向我道謝。
他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母親,為時三十分鐘。
清明節時,他仔細認著祖墳墓碑上的名字。
他向奶奶詢問,為什麼母親沒葬在這裡?
奶奶只以「囡仔人,有耳無嘴」打發了他。
爸爸則是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賞他響亮的一巴掌,結束對話。
之後他封閉了記憶區裡,關於母親的那一部份。
他讀書、上名校、讀大學,跟我保持連絡,跟我談名校的生活、
大學的多采多姿、打工的趣事,就是不再像小時候一樣,談他母親。
後來他從小一路走來,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它而準備的「家業」垮台,
他父親自殺,他回家奔喪,所有的世伯叔公不見人影。
他離開學校,考量必須在最短時間賺到最多錢的因素,他跑去工地作工,
獨自還著家債,養著一家三口;年邁的奶奶,不相信家業已垮、鎮日藉酒澆愁的伯父。
而伯母早在事情發生之後,以伯父對她施以精神家暴為由,
向法院訴請離婚,離開他們。
那段時間他很少說話,與我碰面也只是談我的近況。
好幾次我都想問他,如今綑綁他的一切都已經消失,那麼,那個夢呢?
那一個他從小就冀望見母親一面,就算是遺容也不打緊的夢呢?
但看他逐漸粗壯的手臂,終日不解的眉頭深鎖。
我想,現在的他,只能夠面對眼前的現實,無力再造夢了。
幾年後,他伯父酒越喝越兇,我們也沒想過會是在這種狀況下得知他母親死亡的真相。
他搶酒,要求伯父振作起來,奶奶坐在一旁,
眼神空洞地像不處在同一個空間一樣。
他伯父給他一巴掌。
「你憑什麼管我,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你這個死雜種!」
他帶著那瓶酒來找我,喝得都見底了才開始告訴我。
他跟從小撫養他長大的那群人,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他在未滿月時就被買下,自一個就要進牢的女毒犯手裡。
那個他曾經稱為父親的男人,血統裡有不健康的基因。
那個家在有他之前,那男人找人弄出來的兩、三個孩子,
沒一個活過兩歲,那群人為了家業的未來,決定買嬰。
那名女毒犯是在懷孕後期染上毒癮,至於為什麼,那並不是交易中的一環。
那群人確定了這個孩子意外地健康,一百萬,買斷了十個月彼此臍帶連繫的證明。
他第二次見到他母親,是在社會局的檔案裡。
對他來說,那份資料夾像是社會邊緣人專區一樣,大家都長得差不多。
眼袋沉重,披頭散髮,黑斑毒素顯露在臉上,雙頰凹陷,
目光透出濃濃的灰,他們的人生也是一樣,再也白不回來。
他母親「戒毒」之後的模樣,就像我畫給他的那幅畫一樣。
眼睛很大,眼角有很多皺紋,身材很瘦小。
如果可以,我們都很想知道……
她笑起來的模樣是否真會牽動眼角,眼睛看起來是否還是很大。
「奶奶,妳看妳看──這個坐在椅子上的是妳,
這兩個是爸爸跟媽媽,這個最帥的是我!」
「哪有人說自己最帥的,你看奶奶在笑你了。」
「我本來就很帥了好不好,我是我們全班最帥的男生,不信你問媽媽!」
後來我們結婚,一起離開了那個從小長大的城市,搬到他母親所在的都市。
基於養育之恩,他還是會將每個月薪水的二分之一匯給那個家僅存的兩個人。
然後每天,都會到護理之家看他母親。
他母親坐牢之後,拿著那一百萬,在牢內透過關係購買毒品持續吸食。
可能是體質因素,有一天,她在放風時突然倒下,
醒來時已沒辦法靠著自己的意志行走、說話,成了植物人。
「媽,這是嘉慨在美勞課的時候畫的。老師給的題目是母親節,
他說他要把這幅畫送給妳,他說希望妳有一天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家過節。」
我將畫紙放到婆婆手裡,拉起袖子幫她拭淚。
他第三次見到他母親時,他什麼話也沒說,也沒請看護替他引荐,
他只是坐在病床旁,兩人無語對望,他等著她。
他母親盯著看著,沒能說什麼,開始激動落淚。
他也是這樣,拉起袖子幫她拭淚,叫了聲:「媽。」
他二十幾年來,都沒有對象可以稱呼的,這麼一個字。
媽。
過去的事情不論為何,都已經過去。
認得出分離時還未滿月的兒子,這樣的母親,無論犯了多大的過錯,能值得原諒。
當時與現在的眼淚,無論是代表著歉疚或感動,我們都相信,
那十個月的連繫,交流的不只是血液與養份,一定,還有著愛。
「媽,母親節快樂。」
他蹲在婆婆身旁,緊緊牽著她的手,兩人一高一低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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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7:29+08:00
我好累。
我真的好累。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她如同往常一樣下班,踢掉高根鞋,扒開套裝的外套,
解開頭髻,坐躺在和室椅上,倒下。
手拿著搖控器對準電視,從頻道一到頻道一百,再從頻道一百到頻道一。
停在不曾注意過的一部電視劇上,看著女主角為著不知名原因大哭,
看著男主角為著不知名原因跑開,看著女配角為著不知名原因吞藥。
她坐直身子,想著。
我也來自殺好了。
真的沒發生什麼事,他跟往常一樣帶著一堆啤酒回家,
還沒打開家門就先打開一罐,灌滿在肚子裡。
丟開手中那一袋,他伸出手指試著對準電視前的電源紐,
他奇怪按鈕為什麼突然變著好多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台電視的基本開關為什麼要這麼多個?
呵呵,不知道不知道。
他喝醉了,倒在電視機前的巧拼磚上,
手上的啤酒咕嚕咕嚕餵飽了底下的磁磚。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他睡著了。
近日自殺新聞頻傳,在台中縣發現一名王姓女子跳樓自殺的消息。
據友人表示,王姓女子平日交友狀況良好,與男友及家人感情甚篤,
工作上也無不順心之事。而在王姓女子遺書上所表示的:
「我好累。」還有待警方查證之後,才能確定是否為本人所書寫。
其實真的沒發生什麼事。
那一天,我覺得無聊,就到那個女人家看電視,
看著看著,她就突然拿了很多安眠藥吞下去,又走到陽台上跳下去。
後來我又到隔壁男人家,他喝了很多,醉了,最後昏睡在地板上,
沒什麼有趣的事,所以我離開他家。
我又到樓上一對老夫妻的家裡,他們本來手牽手看電視,
到睡覺時卻不知道為什麼吵了好大一個架,老公公被趕出家門,
我因為擔心他的安全便跟在後面,誰知道老公公沒走在斑馬線上,
半夜的車駛得好快,碰一聲老公公就倒地死了。
車禍現場一直辦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我還是好無聊,
就跟著一個警察回家,可是車開到一半,他突然在路邊停車舉槍自殺。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只是靜靜地待在一旁,
大家就都留下:「我好累,我真的好累。」的遺書自殺呢?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後記:
有人說,當能力強一點的鬼靈待在你身邊,
除非你身有正氣,或有很強的意志力,否則當祂什麼也不做,
僅是在你身邊散發鬼氣,剛好心煩意亂的你,很有可能就此頹喪下去,
更甚者因不想再思考,而直接自行解決腦部繼續運轉。
看你有沒有心,去抑抗那股對人生的無力而已。
有時的一時衝動,只是加深了無力入侵,進而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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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7:02+08:00
我們宵夜團,出團時間通常是在半夜一點四十五分之後,
因為天下第一味的重播到那時才結束,我們才會開始認真思考要睡覺還是
要出團。只要有一個人覺得有點嘴饞,所有團員就算是不餓也會跟著出門。
所以現在半夜兩點十分,我們所有人都坐上彥杰的新車,去老地方吃中式早
點。偏偏彥杰這傢伙死腦筋,堅持新機車訓車時速不能超過50公里,
所以新汽車也要以同樣的數據訓車……
就算新汽車真要訓,也不是這個訓法吧!
「右轉比較快啦,再直走下去,是要哪年哪月才能吃宵夜!」
彥杰的女友大人一開尊口,他馬上俐落地轉動方向盤,不敢怠慢。
而那轉角處有一個穿著長裙的馬尾妹站在那兒。
我沒多想,只是奇怪半夜兩點多了,這個女孩怎麼還自己一個在外面等人。
…………
我們就跟平常一樣談著廢話,花了將近一個半小時解決這頓宵夜,
阿齊跟彥杰那兩隻畜牲小聲討論著網友介紹的姿勢,
我則是跟彥杰女友討論哪一牌面膜的防皺效果好,
直到最後半小時我們才終於發現心愉的不對勁。
「寶貝,妳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身為男朋友,卻比我跟彥杰他女友
還晚發現她的不對勁,阿齊這甜言蜜語會不會太虛情假意了些。
但在那最後半小時內,無論我們怎麼哄騙、講再多笑話,
心愉仍然露出恐懼的神色在強撐著,不住的發抖,搖頭直說沒什麼,
出門前笑喊著肚子餓的她,現在卻苦著一張臉說她吃不下。
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早餐店的阿姨對我們白眼無數次,
周圍吃早餐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們決定先打道回府再處理這個問題。
「不要抄近路好不好?」
就在彥杰又以龜速滑行,終於讓我們看見大樓時,心愉抖著音,提出要求。
「為什麼不要抄近路?」
「不要……」
阿齊與我及彥杰對望一眼,決定反其道而行。
受害者越不希望發生的狀況,若將現場重新還原一次在她面前,
那麼我們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以及動機跟手法。
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但兩分鐘後我想起,柯南畢竟只是卡通,他並沒有教會我們,
當受害者因為過於恐懼而終於崩潰,抓著男朋友的頭髮去撞車窗時,
應該別阻止讓她發洩好,還是要拿支球棒讓她換個角度再打?
彥杰看這情況整個慌了,直接急駛過那個彎道,
不料擦撞上那個穿長裙的馬尾妹,我急忙喊停下車察看,
搞什麼啊,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等人。
可是我下車,只看見微亮的天空飄著幾朵橘色的雲,
滿地的違規停車,被驚醒的流浪狗們,
還有車內冷靜下來叫我趕快上車的心愉。
就是沒見到那個馬尾妹。
「你幹嘛突然下車?」彥杰問。
「你剛撞到人你沒感覺嗎?」
「撞人?」
一車子的人,除了心愉之外都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你也看到了吧?」
心愉用溺水時抓到浮木的姿態捉住我的手,內力實在非凡!
「看到什麼?」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左手甩了甩……痛!我的骨頭!
「你也看到那個女生了吧?穿著長裙,綁著馬尾的女生,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啦,彥杰剛剛撞上人家不是嗎?」
「……………」沉默,從心愉的方向開始漫延出去。
「幹嘛你們?」幹嘛突然安靜地像死人一樣。
「剛剛,你叫我們停車前,我沒看到轉角那裡有人啊!」
彥杰冷靜地保持時速三十回答我。
「我也沒有。」坐在副駕駛座的彥杰女友也小聲附和。
但我就坐在彥杰的女友身後,所以我們所能望見的視野是一樣的。
就算那馬尾妹長得太小隻,也沒有理由我看得見,彥杰的女友大人卻
沒看見啊!
「你們以為是什麼?撞鬼喔?哪有這麼好運隨隨便便就讓我們遇上。
可能是剛剛其實彥杰沒撞到她,是我從這個角度錯看的關係。
說不定剛剛我叫停車開門的這段時間,她已經進去轉角那棟大樓了勒。」
我試圖安撫大家的情緒。
「轉角那棟大樓荒廢很久了。」
「好嘛,那她隨便進去一間屋子行了吧!」
才剛吃飽一頓宵夜要這樣破壞氣氛是不是!
「剛剛要去早餐店的時候,我就看見她在那了。」
心愉用像在講鬼故事的音調說著。
「那時候我也有看見啊,我還想說怎麼一個女生這麼晚了還在外面等人。」
「那時候你沒看仔細吧。」心愉繼續說著鬼故事。
其實現在天都快亮了,真的要說鬼故事開鬼Party的話,
這個時間是祂們大家趕著回家睡覺的時候耶!
「什麼沒看仔細?」我開始覺得其實是心愉在裝神弄鬼。
「那時候我們本來要直走,所以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那裡沒什麼不對。
但是我們突然轉彎,燈光打在她身上,我看得見她後面的大樓跟機車。」
「嗯?什麼意思?」
看得見她後面的大樓跟機車,沒瞎的都看得見吧?
「車燈穿透她的肚子,直接照在她身後的機車跟大樓,
她的身體跟腿部中間這一段變成完全透明狀。」
心愉這話一出口,我彷彿聽到全車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接著彥杰突然緊急煞車,我轉頭看車窗外,
是我們住的那棟大樓外的景色,我們停在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前。
阿齊跟我因為椅背擋住視線的關係,紛紛湊頭向前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個馬尾妹就站在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前。
她的手部因為在車燈前晃動,所以時而顯現時而透明,胸部以下到腿部
這中段,突兀地沒有任何銜接,如剛剛心愉所形容的,呈現完全透明狀
的空盪盪樣。
她慢慢朝我們的車子走來,手仍招著招著,像是在叫我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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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6:37+08:00
必須打個說明,才可能讓讀者知道結局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寫說明的,以往就算再多人跟我說小說看不懂,
我也是將肩一聳,淡淡地說:「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畢竟看小說的不是讀者,而是朋友,
我很怕他們其實只是路過看看,順便告訴我一聲「看不懂」而已,
如果我再多作解釋,好像是在強迫他們一定要看懂一樣。
《那女孩》在bbs個版發表之後,有兩個版友連連問為什麼、說不懂。
以往是因為沒人問,也沒人跟我說不懂,
所以一些小說(譬如《生態》)的說明我也就不打。
所以第一次為小說寫說明,就獻給《那女孩》,
既然bbs個版也放了,那這邊也不能免俗。
其實以下才是正題。
男孩在補習時睡著了,神遊到多年以後的時空去,
在那裡看見長大後,有工作、有同居女友的自己,變成一個怪叔叔,
而且還盯著漂亮的女孩在腦中胡說八道。
而女孩,也在補習時睡著了,神遊到男孩所飄去的那個時空,
不同的是,女孩並沒有在那裡遇到長大後的自己。
當男孩醒來繼續上課後,未來空間的他,坐到還未醒來的女孩旁邊搭訕,
但顯然是失敗了,因為女孩並不喜歡經過社會歷練的他。
可是女孩醒來之後,她很好奇,當男孩只是個男孩,還不是怪叔叔的時候,
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什麼樣的個性?是不是也愛胡說八道?
反正女孩都已經看過,可能是這男孩一生中最糟糕的一面,
明白就算他再糟也只是那樣而已,即使現在的男孩已經開始腐壞,
也絕對跟未來空間的他沒得比吧?
未來的他也很清楚這個理論。
覷著這女孩的美麗,放了餌準備釣大魚,但是便宜給過去的自己,
畢竟怪叔叔與女孩並不是同個時空的人,而且怪叔叔也被拒絕了。
對男孩來說,那只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夢。
但怪叔叔跟女孩都很明白,這是空間交錯下產生的結果。
我喜歡在小說的最後,留個可能要思考一下才會理解的結局,
若讀者懂便懂,不懂的話,看過就好,這只是小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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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6:15+08:00
那女孩,她是……夢裡的那個女孩。
「反正雨那麼大,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要去那裡嗎?」
女孩指指對街的咖啡廳,一間只有販賣鬆餅跟咖啡,而且還不提供無線上網的店家。
女孩的表情變化不大,沒有不耐、沒有驚訝,就只是在等著他說好。
好像從她問出口,就已經知道他會說好一樣。
「我不喜歡喝咖啡。」他聽不懂她的邀約似的,直覺回了這句話,
表情還傻楞楞地,好像真的被嚇到了一樣。
「我也不愛,所以才一口都沒喝過。」
「那要試試加了五匙糖和三個奶精球的拿鐵嗎?」他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請我吃鬆餅吧。」
外頭的雨水仍是暴力地在建築物與花草上留下痕跡,以逼迫式宣告它的存在。
我仍坐在咖啡廳裡,瞧見窗外有一男一女冒雨朝著這裡奔來,
從他們穿著的制服判斷,明顯是不同學校的學生,似乎想進來躲雨。
坐在我身邊的女孩終於有了反應,好像是看見認識的人一樣。
自那一男一女出現,第一次我在這間咖啡廳裡看到她坐直身子,
她的懷疑表情終於不再,反而淡淡一笑,勾取了我的靈魂。
在那男生握上門把的瞬間,那女孩轉頭,對我展現笑顏,
拿起我剛剛交代服務生送上的溫熱拿鐵,將杯子倒轉,
裡頭的滋味原封不動地從我頭上傾下。
我耙了下溼掉的頭髮,抬頭對她報以微笑。
「至少,在現實中,搭訕與被搭訕的對象反了過來。而且,搭訕也成功了。」
她倒轉杯子的手仍停留在空中,向我露出真誠的一笑。
實際上是我帶她走出這間咖啡廳,而不是現實中的她採取主動。
如果這杯咖啡沒倒在我頭上,她也不會因為對我的了解透徹,而願意接近現實中的我。
一段戀愛,在還沒開始之前,先讓對方了解心底最深處所有的一切缺點及想法,
就算知道其人格有不益之處,但看清再過幾年的歲月催化下,也頂多就是那樣而已。
接著,按兵不動,對方自然會提出邀約。
現在,該讓現實中傻愣的我,好好地來問問她的姓名了。
<是的,故事就這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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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5:53+08:00
夢見自己是一個快30歲的怪叔叔。
在一個下雨天裡蹺了班,坐在咖啡廳裡,
研究一個陌生女孩為什麼獨自坐在窗前,
動作幾乎沒什麼變化,一個姿勢可以支撐半小時。
看起來像在等人,看起來又像在等雨停,
看起來又像是什麼也沒在等,可是她的的確確不是在發呆。
「對了,她沒喝過一口咖啡耶!我在那裡看著她這麼久,沒看見她舉起杯子過啊!」
「怪了,真怪。」他這麼想。
「那位女同學,妳都沒有抄筆記喔,要寫一下。」
左前方很遠處又有個人中鏢。
怎麼回事啊這個老師,今天很喜歡挑學生們的毛病。
他慶幸著自己睡了很久,再坐在這裡醒著聽課也不過只剩五分鐘。
「剛剛是你在睡覺對不對?繳錢來補習還不上課。」
跟他一點都不熟的同班女同學在下課後朝他走去,伸出手指晃啊晃的。
「自以為一副老師樣啊。」他在心裡嫌惡著。
「最近打工有點累。」他乾笑兩聲敷衍回答。
「你要加油啊!你們那群是不是只有你來補習啊?其他人為什麼不來呢?」
她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撇見兩個不是同個高中的男生經過,
看見她的動作又回頭望了她一眼。
是很可愛,但顯得太天真了。
天真地就像只會讀書,完全不懂那世界以外的任何事情一樣。
「他們說他們要自己讀。」
「真的嗎?好厲害喔!那他們這次模考應該準備地很好吧!」
他不動聲色的握緊拳頭。
如果他們幾個在場,一定會以為這位女同學是在反諷他們。
他們會直接一巴掌往她臉上招呼過去,
再拉著他的領子拖著他走,一面對他耳提面命,
這次模考他得要狠狠地贏過那女同學,贏個一百名、兩百名給她好看!
幸好他們不在,這位女同學之前的模考成績都是在五十名內。
他目送那位女同學坐上西裝筆挺的她老爸開的車離去之後,又想起那個夢。
「夢裡的我有跟女友一起同居呢,真好。
現實中的我連個比較好的女性朋友都沒有,更別說交女朋友了。
不過夢裡的怪叔叔瞞著他女友的事到底是什麼啊?偷吃、劈腿?」
嗯………
「啊!下雨了!」
聽見旁邊的男生大喊,他無奈地慢慢將頭抬起。
站在騎樓下望著天空捲著水滴暴風。
「早知道就不該陪那女人廢話,一下課馬上回家,不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了嗎。」
他感覺到左方有人走近,看顏色不是熟悉的制服,身形好像是女生。
來者的動作跟他一樣,望著天空,嘆了口氣。
「要不要喝杯咖啡?」她嘆完那口氣後,轉頭向他搭訕。
他轉頭,卻是瞠目結舌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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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5:33+08:00
不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啦!
寫小說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有天份的,這世界上很多作家,
可能都不是一出生就打算要走這條路,或許是一個把妹歷程,
或許是某一件事的震撼,一張畫的靈感,一本書所給的啟示。
但,最後一點很有可能會演變成抄襲的指控。
電影神鬼傳奇裡有說:「命運與巧合只有一線之隔。」
端看讀者要相信,那是巧合、還是命運。
作家們不管說什麼理由,還是有很多讀者及非讀者抱持著懷疑態度,
除非那些作家們是承認了他們的所作所為。
否則他們就算有了再多證據,搖著手說自己沒有抄襲他人的書籍,
電腦這一端還是會有很多人按著鍵盤跟滑鼠,看著洋洋灑灑的一篇文,
不懂犯錯的作家們為什麼就是不肯說實話。
這讓我想到女友發現那件事情時的態度,幾乎就跟那些抱持懷疑的人沒有兩樣。
保持沉默,不表意見,卻有著高度懷疑。
我坐在床沿,她坐在床前,眼也不眨地望著我向她說明。
她也不插話,就只是很認真地看著我,直到我把前因後果加上想起來的小細節、
發票的來源、那幾通電話還有為什麼我要編理由出去,這全部都說完了之後!
她還是那副表情,眉頭小皺,雙眼盯著我,視線不是太熾烈,就只是看著。
讓我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進我的說辭,還是她只是在想著這一屋子的東西,
是當初我們決定同居時一起購入的,現在如果要分手,什麼東西該歸誰。
這女孩,坐在窗前的那女孩…………
她是那樣的表情耶!
眉頭小皺,雙眼認真地看著窗外的什麼,眨也不眨的,
是在研究這場雨還會在這間咖啡廳的上空停留多久嗎?
還是覺得奇怪,明明就該是冷氣團報到的冬天,颱風為什麼來湊熱鬧。
………我想到搭訕的台詞了。
就說……
「那位男同學、男同學!旁邊的把那位男同學叫醒。
這一段很重要,請你好好聽!」
「是真的很重要,還是你純粹不爽別人趴在你的課堂上睡覺?」
他在心裡抱怨了一句。
他抹了把臉,覺得精神還是沒有好一點。
餘光看見前後左右還是有人在盯著他看。
他猜想著,約莫是想從制服猜出他到底是哪間高中的,
想紅也不是用這種辦法,居然在補習班工作人員的警告下,
還在這個老師的課上睡覺,據說那可是該老師的大忌呢。
他曾聽學長說過,這老師以前有過一次,因為上課上到一半,
看見最後一排有兩位同學一起睡著,氣憤地一句話也沒說,
馬上摔下麥克風,搞得補習班主任還得去求他回來上課。
「……麥克風都摔壞了還上什麼課!」
他拿起紅筆開始抄起板書,就算這筆記他懶得抄,
也得有東西拿給他們幾個去影印才行。
能夠坐在這裡,可是大家一起拿出辛苦錢砸來的。
手腕一面動著,他想起剛剛好像做了一個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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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5:12+08:00
某本網路小說的一段感情就是這麼開始的。
男主角看著坐在隔壁的漂亮女孩,寫了一些搭訕的話語遞過去。
這既不用擔心被潑咖啡,更不用面對女方因為恐懼而不斷推拒的尷尬,
最糟的回應頂多就是一堆被撕碎的紙條。
總之那本書的劇情是這樣的,男主角因為這樣就跟漂亮女孩認識了。
同時男主角有個女室友,女室友有個男朋友,
後來在一次的聚餐之下,大家發現女室友的男朋友就是漂亮女孩所愛的對象。
在這麼複雜的關係下,
最後結局就是男主角不負所託,選擇了女室友。
說到這個作者,他的好幾本書女友都有買,
有幾本是以他或是他朋友的真實故事及姓名為背景開始寫作的。
這好像是最近流行一個趨勢,或者該說,
從網路小說開始在書局占了個區塊之後,主角們的姓名不再重視美感,
而是平常、普通,甚至很多作家取材時直接拿朋友或讀者的名字下去填用,
省了想人物名字的麻煩。
但這也同樣造成很多問題。
讀者們會想,擁有這個名字的這個人,
在現實生活中的個性,是不是就如同這個作家在小說中所寫的一樣,
可能嬌縱,可能狂妄,可能迷人,可能憨厚,可能體貼,可能神秘。
不知情的讀者們自然會將書裡面的角色,跟那一個不認識,
但確實存在這社會上的人物拉上線,想著:「哇,這個人好有趣!」
所以當讀者在別的環境,遇上這個真實人物時,第一面或第一次接觸,
就會先將在書中所解讀到的形象,套於彼人身上,於是,造成許多誤會及困擾。
例如,同一個人的名字在不同作家的筆下,形成兩種不同的角色,
一個是正義俠士,一個是專門搞破壞的。
而現在有兩個讀者,各安排他們一人只看其中一本書,
對於該人物的想法自然會互相抵觸。
但其實該人物的真實性格,可能根本就不是這兩種。
這該說是作家們所造成的誤會,
或者是讀者入戲太深,分不清現實人生與小說?
名字,在小說裡就只是代號。
如果要把人物的個性完整寫進小說裡,
那麼,究竟是在寫那個名字的所有者,還是在寫小說裡的那個角色?
而名字只是被借用,如果認真了,就只是在干預那個作者寫作。
就算是很差的角色又如何,那都只是個代號,介意的是心裡有鬼的你。
如果當事人樂意被寫成社會敗類、專門搞破壞的角色,
那就表示他是以純欣賞的角度在看這本小說,並沒有以代入身份的情緒去觀賞。
若旁人激動地去指罵當事人在小說中的敗劣行為,
或者訓斥作者不該把當事人寫成這樣,
而不是指責小說裡該人物代號所作所為的情節。
難道不認為,那對當事人是種不尊重嗎?
不認為,是那位旁人把當事人想成作者所寫的那樣嗎?
不禮貌的,是借用姓名寫小說的作者,
還是那位擅自代入、又愛大驚小怪的旁人?
當然是那位旁人啦!
太認真了,如果要把小說當成人生看,
那麼是不是也要把人生當成小說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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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4:47+08:00
「小姐,我坐在後面觀察妳快一個小時了,以致我太好奇,
妳美麗的臉龐所停留的憂鬱是為著什麼。」
「小姐,妳…好眼熟?」
「啊,這場雨還要下多久啊……嗨,妳也是進來躲雨的嗎?」
不不不,都太差了。
其實電視節目教會我們多種搭訕的台詞,但以上這三種,還不是最差的。
「真是太可惡了,那個讓妳一個人坐在這裡傷心的混蛋是誰?」
講完還要配合動作,可以選擇搥胸頓足或是痛心疾首的態度。
這種說法,連酷愛搭訕這種浪漫文化的女友都受不了。
她說噁心。
其實搭訕有很多種方法,也不一定就是要坐下來或是走過去說句話。
電視最常出現的搭訕教學,就是男方請女方喝一杯酒。
在女方順著服務生引導下,找到男方的所在地時,
男方此時必須舉高杯子致意,女方如果願意接受這杯酒,
同樣會舉起杯子表達感謝。
或許我也該這麼做,召來服務生,要求送一杯拿鐵到那女孩的桌上,
待她順著服務生手所指的方向看見我時,我該舉起杯子向她致意,
用眼神詢問她,願不願意來我這檯桌坐坐。
兩個單身客人,聊聊為什麼在這狂風暴雨的天候下,
坐在只賣咖啡跟鬆餅,而且還不提供無線上網的咖啡廳裡,
聊聊我們,各懷著什麼樣的心事。
但這飲料搭訕有一個很大的風險,同時可以最快的速度,
明白女方到底有沒有意願與你做進一步的洽談。
女方若看那位舉杯致意的男士不順眼,
或者不喜歡那杯酒──可能男方根本就挑到了哈了女方一整晚的服務
生去送酒,為了避免盯了一整晚的獵物先被攫獲,服務生調了一種他
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放了什麼的酒品送去──這時最常出現的情況,
就是女方端起那杯酒,往男方身上潑去;
潑辣一點的女人,會直接淋在他頭上。
但我現在是在咖啡廳裡,不是夜店。
所以如果我真的坐到她身邊,那麼她會對我潑的不是沁涼人心的酒,
而是熱騰騰的咖啡……那麼,還是算了吧。
但是坐到她身邊?或許可以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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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3:34+08:00
這女孩……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女孩,她在床上會是什麼樣子呢?
跟她坐在這咖啡廳裡一樣,能夠同一個姿勢維持十五分鐘不變嗎?
忘記在哪部影片還是小說裡看見的:
「女人跟男人發生關係之後,會產生一種化學反應,讓女人不斷地思念那個男人。」
我記得這段論說在那部影片──或是小說──裡,講到這裡就結束了,
後來我仔細思考這句話,以現在的社會型態,似乎缺少了某個要素。
那就是處女。
在現在開放的社會中,還是有人對於婚前性行為,
抱著不可思議以及不敢置信、甚至覺得是傷風敗俗的態度。
真的有!
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女性,男性對於另一半是不是處女並不是特別在意,
我們在意的是過去她有過幾個、技巧有沒有我好、有沒有比我大。
很多女性還是會在意所謂的第一次,
無論是初戀、初吻、初夜,甚至是第一次牽手,
她們都可能會把當時的場景、氣氛、對話記得一清二楚。
我想,這就是那化學反應的催化下,造成的情況。
初戀跟初夜之所以美好,之所以會刻骨銘心,
都是因為那在生理及心理上,是從沒有發生過的經驗。
因此,生理及心理自然會記住這一瞬間的感受,
記住進入這具身體裡的那個男人身上的氣味及費洛蒙。
於是化學反應產生,木已成舟。
可是,同樣的化學反應很少能夠發生在男性身上。
在初夜發生過後,我們記著的大多是性愛的美好,
如果沒有感情的依傍,最後只會落得「打完就跑」的臭名。
在看到那段論說之後,我所延伸出的想法是這些。
所以我認為,女人在第一次的性行為過後,
不能夠有「兩人的關係已經更進一步」的想法。
這很危險,真的很危險!
假設在第一次關係發生前,男人與女人對於感情及性愛,
各在這段戀愛中占了同樣的百分比數;而在第一次的關係發生過後,
在男人心中,性愛所占的百分比數將會高出感情30%,
而女人正好相反,感情大過於性愛30%。
控制住男人的想法及性慾,在這時就是很重要的課題。
在那一夜過後,如果不反客為主,在性愛與感情之間取得平衡點,
這座天秤最後一定會有一邊傾倒。
女人這時候所要求的,是多一點的感情,要的是三個字「我愛妳」;
男人或許會回應,可能是真心,也許是假意。
為了性,當精蟲上腦的時候,我們到底說過什麼,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首要動作,女人必須把剛交往時的熱戀感翻出來,
再度讓它充斥在你倆之間,但最重要的,絕對不能只是自己一頭熱。
否則在男人厭倦了女人每天重覆得詢問:「你愛不愛我?」,
加上可能面對這具身體時,所引起的性慾逐漸減少的情況下,將會造成天秤翻覆。
物極必反,感情及性愛都是一樣。
與同一個人上床太多次,卻不帶著任何感情或者越來越少的情感,
絕對是個致命傷,除非妳希冀最後你們能成為砲友。
當熱戀時的臉紅心跳又回到你們身上,請女人千萬要掌控這種情況,
談一些瑣事、談一些情侶之間會講的廢話,就是別談未來、別想到未來,
除非男人主動,否則千萬別提。
就算男人真的提了、真的講了,請相信30%就好,因為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
何況這是在第一次的性愛發生後沒多久說的,並沒有測謊機可以驗明其話中真偽。
所以,如果這女孩是因為化學反應,才望著窗外等著那個男人來接她,
基於以上這些理由,我大可以走過去對她說:「不必了。」
或許我該走過去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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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3:12+08:00
我很討厭喝咖啡,偏偏我女友很愛。
我不愛聞咖啡香,泡開時的味道濃得讓我想吐。
而她就愛早上起床時,呼吸充斥整間廚房的氣味,此刻她才會真正醒來。
她更喜歡喝除了苦和酸,嚐不出其他味道的黑咖啡,
而我只喝加了五匙糖和三個奶精球的拿鐵。
她說拿鐵是相當不正純的咖啡飲品,而且還是戰爭之下的產物,
還因此講了一大段土耳其與維也納的戰爭歷史給我聽。
她甚至警告我若在她面前再喝一口拿鐵,就是在污辱種植咖啡豆的農夫
──至少她沒說我再喝一口拿鐵,就是藐視在那場戰爭中犧牲的人民──
但其實,關農夫什麼事了呢,他們只負責種田,不負責泡咖啡。
女友很不喜歡我這一點。
她不喜歡我不陪她喝苦苦的黑咖啡,
轉投拿鐵這種不正純的飲品就算了,偏偏還要再多加變化,
搞得咖啡充滿糖味,接吻時也會將這種莫名其妙傳到她的嘴裡。
這時她會把我推開,然後前戲就此暫停,於是我只能抱著棉被睡覺。
我看過一部港片,片名我忘了,好像是任賢齊跟張柏芝演的。
片頭簡述過任賢齊這個角色的個性,是個只要一說謊就會哭的男人。
跟女友要求上床時,會以古老的方式放「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唱片,
以代表詢問,如果女友同意的話,也會放同樣的一首歌回應。
我不希望我們最後變成這樣。
如果我想做愛,就得去喝一口──以女友的標準可能是喝一杯──
又苦又酸其實根本沒什麼滋味、氣味又嗆得讓人想吐的黑咖啡,再開始親吻她。
如此,前戲才能夠正式開始,我才能如願發洩我的生理需求。
這也太制式化了!
那是電影,但這是我的人生,她是我的女友,
沒什麼道理我想跟我的女友做愛還得要先委屈我自己,
至少她想要時我從來沒拒絕過她,我也從沒有幻想是在跟別的女人上床啊!
其實我為了這回事,跟朋友聊過關於上床的問題,每個人的前戲都大不相同。
在健身房工作的友人,在前戲開始時會被女友要求來一段健美先生走秀,
三分鐘後再換成猛男脫衣秀。
他說在他女友往他內褲塞鈔票時,他差不多就可以把保險套準備好,
因為通常他再晃動腰部十幾秒,他女友就會撲上來了。
有個老同學,她說如果她想跟她男友上床,還得先充當張老師一段時間,
讓她男友吐露在公司所發生的不愉快。
聽著他說上司今天又當著全體同事的面給他難堪、
上司說把他的案子拿去跟狗的做比較,客戶都還會用狗做的案子、
上司明明有秘書可以幫忙倒水,卻偏偏打分機要他倒杯咖啡,
多加了一匙糖就把咖啡倒在他頭上……
等她男友把上司的十八代祖宗、
小時候細心照顧,最後卻跟隔壁老欺負他的狼犬通姦的小博美、
樓下半夜愛大哭的張太太的孩子……
全都罵完一輪、也哭得差不多了之‧後,前戲才會正式開始。
聽說後來她跟這位沒用的男友分手,跟那位十八代祖宗都被罵遍的上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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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2:48+08:00
她終於又換了個姿勢。
這次,從下巴抵在交疊的雙臂上,換成左手單臂撐著下巴。
頭這麼重是嗎?
還有,她到底望著窗外在看著什麼?
都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期間我沒見過她站起來去化妝室一趟,
或是像時下年輕人一樣,沒事做的時候不是往耳朵裡塞對耳機,
不然就是抓著手機傳簡訊、玩遊戲,只要低著頭,要耗費上半天的時間都行。
可是她都沒有。
從我進來這間咖啡廳大概用了……三十分鐘的時間,看完一本商業週刊後,
她仍是坐在同樣的那個位置上,沒有移動過。
當然,從她背向我而坐的角度,
我看不見她的視線是否還是同樣一個方向,但可以確定的是,
她是望著窗外沒錯,除非她利用玻璃的反射功能偷偷觀察著咖啡廳裡的誰。
說不定,跟我偷覷她一樣,她趁著我看雜誌時,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
窗外的雨很大,不知會下到什麼時候。
這真是個反常的現象,明明已經是冬天的十二月初,卻仍有颱風來襲。
其實認真說起來,我是個成年人,但對於地理氣象這類玩意兒,
我所了解的,就跟個國中生一樣多。
我並不認為,與生活相關的知識必須得跟年齡一起成長,
因為未來或者現在並不一定用得到,或者根本沒有用到的機會。
例如微積分跟化學,高中時為了那一張考卷在天花板上寫下滿滿的公式,
強迫自己在每天睡前必須至少記著兩個才能闔眼。
但現在呢?什麼樣的工作會天天接觸到當初所學習的這兩項科目,
不多吧?真的不多吧?
所以對於氣候這回事,過往的十二月初,
最常出現的是寒流冷氣團,因此對於目前出現的熱帶低氣壓,
我只能以過往的「正常」來判斷這是「不正常」的。
照理說,颱風少會在冬天出現的原因之一,
就是它跟人一樣,會被冷氣團凍死。
至於為什麼,以及跟其風向、濕度、高度還是地區等等相關因素,
這就屬於我所拋棄的地理氣象的學科範圍了。
就如同我拋棄了今天下午的工作時間,拿來研究這女孩的姿勢,
以刺探她外在所表現的行為有什麼意義一樣──
被困在大雨中的咖啡廳裡,觀察一個陌生女孩,永遠都比工作來得有趣得多。
那女孩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是否在等雨停。
看著雨一直落、行人一個也沒有的窗外,雖無葉動,
但從獨身一人者的視線望出,我們看見外面的靜、外面的空,
聽見雨滴撞上地面及建築物的衝擊,瞧見它們落下再彈起的舞步,
那是一場表演,但顯露出的,是我們的孤寂。
可能,雨天真的不該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
除了會開始胡思亂想、在腦中胡說八道之外,
還會開始趨近歐吉桑化,症狀就是盯著不認識的年輕女孩,
替她想些為什麼要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的藉口。
一個人看著雨景,相對地,注意力無法被不存在的同行者的言語行為分散,
如果太過於專注在那水滴暴風之中,對於周遭氣溫的變化更是敏銳,
會讓人真身臨其境一般,就算咖啡廳裡的冷氣不強,
身上殘留的雨滴也會在此時與外頭的狂嘯相呼應,
冷得讓人想對著手掌呵氣。
這個時候,果然還是喝碗熱湯才是最舒服的!
可是我人在咖啡廳,不是簡餐店。
我所能選擇的,
是藍山、摩卡、哥倫比亞、曼特寧、碳燒、拿鐵還有巴西,
不是玉米濃湯或是酥皮濃湯,
我只能屈就於手邊這杯還是太苦的拿鐵。
跟鬆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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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40:49+08:00
租屋的地方,玄關處最近多了一道符,是阿齊的母親從南部帶來貼上的。
他們說,我們家好像有點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為了搬進來之後身體的確開始出現異樣的阿齊,
我們也不是太介意多一張紙在上頭,或許多一道符,也會多一份心安。
但最近那道符有點脫落,當初黏上時用的紅色膠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空氣潮溼的關係,隨著地心引力一點一點地捲落,
現在那道符是以歪斜的方式在上面佈陣。
今晚阿齊的女友心愉要來我們家煮皮蛋瘦肉粥,
原本打算吃泡麵渡過這一餐的我,
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等著阿齊買皮蛋跟瘦肉回來。
我跟心愉則是先把粥熬好,畢竟在材料只有米的狀況下,我們什麼也不能做,
加上彥杰的房間就在客廳裡,而他的女友正在裡面好眠,
我們大聲喧嘩都不行。
當阿齊終於下班回來時,彥杰女友也起床拿著換洗衣物往浴室去。
他們兩個在廚房忙得大呼小叫,我不懂只是把皮蛋切碎跟把瘦肉炒熟究竟
有什麼好忙的。
餓過頭的我只是捧著碗坐在電視前,看著天下第一味中的慧雯恢復記憶,
光是從她清醒過來到現在的情況就演出了有五天之久。
我喝著清粥沒去理會廚房的尖叫。
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沒出到一點錢而且還搶先喝了一碗粥的我過意
不去,而且諳煮炊的彥杰女友仍在浴室中奮鬥,
還是只能由我踏進廚房研究他們這對閃光到底在忙些什麼。
原來是鍋子太小,吸水吃飽的米粒們比我舀清粥時漲得還大,
滿滿地就要溢出來,我們三人慌得開了小火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讓米粒們安份
點,最後只有請晚餐移居到平底鍋上安樂。
這項工程可耗費我們不少時間跟大叫,平底鍋還是太小,
更何況內容物還加了許多碎肉、皮蛋跟油條,
長年被十幾任房客所累積的油漬侵襲的瓦斯爐,
這下更增添了很多色彩。
我們忙著的當時,餘光撇見一個人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們,
我自然認為是洗好澡的彥杰女友好整以暇覷著我們,
我放下鍋子回頭,正好見到她轉往客廳的方向去。
室友們常帶各自的女友回來,總是白天才睡的我們,
理所當然會在每天凌晨的宵夜團中與大家的女友混熟,
所以我毫不客氣地追過去邊念著要她別站在一旁看,
身為女人好歹也來幫個忙……
可當我走出廚房,看見浴室的燈還亮著,
水仍嘩啦嘩啦地流,這表示彥杰女友還是在浴室裡,
而客廳仍然只有天下第一味的眾人正在大哭的聲音,
大門也仍是鎖上的,我們大家的房間門仍是開啟著,
每一間都空無一人,與我們進廚房前沒有兩樣。
那麼,剛剛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們的人是誰?
我看著玄關處的那道歪斜的符,想起符還沒來的某天傍晚,
我待在房間裡,聽見客廳傳來一陣歌聲,一個女孩正在哼歌,
是不知名的律調。
但重點是,當時除了我之外的每個室友,都是出外上班中,
我甚至打開每一間房門都檢查過了,也沒有任何人把女友遺留在家中,
而那女孩仍愉快地哼著慢歌,就在當時我所站的客廳內。
我這才想到,最近阿齊的身子又開始出現各種奇怪的病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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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9:58+08:00
「綺茹,我很愛妳,很愛很愛妳!
妳知不知道一年前妳一聲不響就離開,還換掉所有連絡方式,
就只為了讓我找不到妳,對我的傷害有多大!
我跟妳交朋友這麼多年來為妳付出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妳傷心難過只要說一聲,我就得無條件放棄所有事情來陪妳,
妳要什麼我就給妳,妳不想要什麼我幫妳排除!
但是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妳做了什麼?在我最需要妳的時候妳在哪裡?
妳把我推開的時候在想什麼?這麼多年的朋友,我從妳那裡換得什麼?
妳把我,當成朋友過嗎?妳把我,放在跟他一樣的地位過嗎?
「我真的很愛妳,真的!
所以我沒有辦法不恨妳!
在我為妳做了這麼多,在妳對我這麼做之後,我覺得我們過去那些年來好像
都是假的,好像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玩獨角戲,妳想要怎麼樣就把戲導
成怎樣,而我只是個玩具!
為什麼是那個時候?我問過自己好多次,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一聲不響地就走!
妳明明知道那個時候我不好受,妳明明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愧疚,
妳明明知道那不只是我的錯,為什麼妳不肯一起承擔?
為什麼不站在我身邊?為什麼要像沒事人一樣說走就走?
我需要要妳妳知道嗎?我愛妳妳知道嗎?」
一口氣講完這些話,綺茹都還不能夠有反應,錯愕十分地望著我。
「我從來就不是真心的,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沒有一刻愛過他,
直到過了一年多了到現在也一樣,我不愛他!我一點都不愛他!」
綺茹這時才醒來,我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作。
「妳知道嗎?傷害一個人最狠的方式,不是在他最需要妳的時候離開,
不是取走他為妳付出的一切之後推開他。
而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傷害他本身,是去傷害他愛的人。」
我硬是從綺茹手中搶走她方才藏在棉被中的手機。
「我當初沒想過原來他愛我也是造就妳離開的部分原因,
也從沒想到交往後他真的愛上了我。
如果他不是他,或許不用因為妳來承受這一些,但是妳愛他,
所以他得為妳付出代價。」
我冷笑一聲。綺茹的手機顯示通話中,電話螢幕上果不其然是映著他的名字,
他也只能想到這個方法,來套出我離開他的真正原因。
「現在妳知道,為什麼我要跟他分手,為什麼我要這麼對待他,
為什麼我要這樣傷害他了。」
我彎下腰,對綺茹微微一笑,她放棄搶奪手機的念頭,只能夠呆楞看著我想做
什麼,而我將嘴輕輕印上她的唇,暖暖的,卻達不了心頭。
我按下結束通話鈕,將手機丟給綺茹。
「我不認識曾詔沂,不然我會去傷害他。」
不顧綺茹默默接下手機,震驚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起身離開他的房間,連門都不關走到電梯前等待下樓。
房裡的音樂還在播放,遊戲已經結束,歌詞透露我們總有一個人會是贏家,
但我們三人,沒人拿著大牌,沒人能夠在這場遊戲中贏得勝利,
究竟誰是莊家?
餘光撇見綺茹緊握著手機,在昏暗的房間裡低著頭,
是在哭泣、是在後悔、是在考慮要不要播電話給他向他解釋?
那都已經跟我無關。
電梯來了,門開,我走入。
END
歌詞來源 頻率 歌詞轉載自『六一歌詞庫』 蘇打綠 同名專輯
十面埋伏 歌詞轉載自『六一歌詞庫』 陳奕迅 Live For Today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歌詞轉載自 安德森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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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9:35+08:00
「這件事,妳計劃了多久了?」晏琪坐在我旁邊,有一搭沒一搭敲著琴鍵。
「從他跟我告白開始,一年多了。」
晏琪苦笑搖搖頭。「再來呢?他看起來像是放棄了。」
「他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他只是想到愚蠢的解決辦法。」
接下來他的每一個小動作,我早算到了。
鋼琴邊,真的跪下的他,看見我的依然冷淡後,
卻起身拉著綺茹一起離開,不似以往拋棄尊嚴地將我像女王般模拜、
向我求饒。
好戲,才要開始。
歌,還沒唱完。
I don’t wanna talk (我不想談)
If it makes you feel sad (如果那使你感到悲傷)
And I understand (而我明白)
You’ve come to shake my hand (你會前來和我握手)
I apologize (我向你致歉)
If it makes you feel bad (如果那使你不好受)
Seeing me so tense (看到我如此緊張)
No self-confidence (缺乏自信)
But you see (但你可以看到)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贏家通吃)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勝者為王)
還在他房裡且屬於我的東西,也只剩這首歌,綺茹也再熟悉不過。
他總是在自己孤單的時候才會找上綺茹,當他有了新朋友、新女友,
綺茹的備胎角色自然生成,只在需要的時候才會被他想起。
是我向綺茹介紹這首歌,想不到最後我們三個人都能共享歌詞中的苦澀。
「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很愛妳,妳不知道嗎?」
被派來當說客的綺茹,坐在他的床邊跟我談判。
「妳想知道為什麼?」別問出了句子,卻承受不了我的回答。
「對,我想知道為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毫不猶豫的肯定。
「好,妳想知道我就告訴妳。」
最終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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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9:06+08:00
我想起了綺茹說過的「全盤皆輸」,現在的我是不是也一樣?
如果那天我乖乖閉上嘴巴轉身去醫院,如果那天我沒有因為綺茹無理取鬧
的態度而一時衝動將那些話說出口,如果我繼續矢口否認跟他之間的友好,
是不是……是不是綺茹也不會一氣之下做出這個決定?
是不是她還有可能繼續留在這裡?
就算綺茹不再理我也好,就算她跟他因為見面越來越頻繁,
他終於發現身邊有個陪伴他已久的青梅竹馬也好,什麼都好!
如果我那天沒說出那些話,她沒摑我那耳光,是不是,
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在她房裡聽著「頻率」、聽著「十面埋伏」、
讓她抱著哭一邊聽「The winner takes it all」或是看著曾詔沂
跟她的甜蜜對話……
我每天都在怪罪自己,為什麼當綺茹開啟她與曾詔沂的對話時,
我要因為無聊的情緒反應在床上裝睡,
為什麼不趁那個時候好好記住曾詔沂的MSN,
至少這時候能夠跟他確定,綺茹是不是去了他的國家,
是不是去找他,她過得好不好……
那個時候我每天過著人前笑、人後哭的日子。
在外上班與人交際,跟老朋友見面,我仍是笑,笑得理所當然,
綺茹的出走對我的影響似乎不大,大部份的人都以為綺茹出國只是遊學
或工作,也自然認為我很清楚這回事。
我讓人查不出異狀,除了晏琪。
跟晏琪住在一起的每一天晚上,她總是要忙著照料我的起居生活。
服侍回到家中就像一條死屍一樣躺在床上不動的我吃飯、喝水,
替我抹去那些擦不完的眼淚。
她仍在猜測綺茹的離去與我的傷心,是因為我們之間有某種曖昧,
我淡淡否認,淚又掉下。
他不知道綺茹的離開對我有多大的傷害,
在綺茹學校時也只是被我雙眼中的空洞嚇到了,才忍不住抱了抱我。
綺茹再也沒被他提起過,在他心中她一直都不是會被刻意想起的角色,
我才是。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晏琪細膩的心早看透了一切,雖然只是懷疑,
但已經可以確定。
綺茹走了半年過後,他正式向我表白,也正好在那時,綺茹開始只與他連絡。
之後在與他交往的日子裡,晏琪每每跟我講到綺茹,都會戲稱她是我的前男
友,她說我那陣子流的淚,活像心愛的男朋友死去一樣。
就像死了一樣吧,她這麼一聲不響地便離去……
曲終,我抬首。「有事?」我有禮地詢問。
看見我的反應,他又是哭喪著一張臉。
「妳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只差沒跪下來求我。
「他如果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妳的事,請妳好好跟他說清楚,
不要一個機會都不給就判他死刑!」
「那我曾經有過機會嗎?有嗎?」面對我的咄咄逼人,綺茹只是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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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8:11+08:00
「頻率」結束,我的手指沒有停下,繼續下一曲,
陳奕迅的「十面埋伏」,綺茹也說過好聽的一首歌。
最後一天,第十三天,小表弟的情況越來越危險,醫院決定開刀,
這一刀下去,等他醒來之後不是原本活蹦亂跳的他,
就是一輩子都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我沒有勇氣在手術房外等著紅燈滅下,媽媽握著阿姨的雙手替代了我的位置,
當時的我只想找到綺茹,只想牽著綺茹的手,只想躲在她身邊哭泣,
等著電話響起。
可是當我到達她家樓下,房東告訴我她剛剛才把東西全搬走,
現在正有新住戶忙著搬入她原本住的那間房!
總差一點點 先可以 再會面
悔不當初 輕輕放過
現在懲罰我 分手分錯了麼
我傻了,綺茹搬家為什麼沒通知我,為什麼綺茹要搬家他沒告訴我一聲?
打電話質問他的結果,是他也對此事一無所知!
我播打綺茹的手機,得到的是「該用戶暫停使用」。
那一瞬間,我全身發麻開始發抖,靠意志力要自己別發顫才能將鑰匙準確的
插入鑰匙孔,一路飆到綺茹的學校,到我去過無數次的實驗室,
見到她專屬的座位桌面一片整潔,沒有任何她的私人物品,
沒有綺茹跟他小時候的合照,沒有曾詔沂送的茶杯,沒有,什麼都沒有!
綺茹的學姐告訴我,我遲了一步,三個鐘頭前她才正式做完交接的工作,
剛辦完休學的事項,才收拾完自己的東西離開而已。
學姐還問我有沒有她新的MSN,綺茹只交代舊的不用了,
沒給新的也沒說明原因。
只差一點點 即可以 再會面
可惜 偏偏 剛剛 擦過
十面埋伏過 孤單感更赤裸
我心神空得連我自己怎麼離開實驗室的都不知道,
只記得無意識地走到了一片樹林,想起我跟綺茹在這邊野餐過。
我止住腳步不動,呆呆看著當時餐巾鋪設的位置,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和某某 從來未預約 為何能見更多
全城來撞你 但最後 處處有險阻
不是綺茹的身高、氣味,我便沒做任何反應,任對方摟著,
雙眼仍直視著我們曾在那留下歡笑的草地。
在那當下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我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後來我跟他一起回到綺茹的老家,綺茹的家人說我們遲了一天,
她曾回家一趟交代她未來的去向,但她連面對家人都不願透露連絡方式,
只說會定期打電話回家,請不要為她擔心。
分開一千天 天天盼 再會面
只怕是你 先找到我
但直行直過 天都幫你去躲 躲開不見我
小表弟的手術很順利,我們最後也籌出了錢了結對方的黑道行為。
可是綺茹沒有回來,她就像消失了一樣不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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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7:51+08:00
事情過後十天,我終於逮到綺茹。
用「逮」這個字是因為,綺茹刻意調整出門、上課、離開實驗室的時間,
已經有四、五天了。就只為了躲我。
「需要躲我躲成這樣嗎?」
「妳反正妳最近不是忙著跟他一起出去?」綺茹冷哼。
「是因為這樣?因為這樣所以妳不想理我?」她沉默不語,我繼續說:
「我們只是碰巧在妳家樓下碰面,他知道我最近發生什麼事,
所以陪我聊聊天而已!」
「是這樣嗎?」她終於正眼看我,眼中的陌生令我害怕。
「妳在說什麼?我跟他只是吃幾頓飯而已!我絕對不可能像妳想得這麼
傷害妳!妳在我心中的地位遠比我的家人還重要啊!
我跟妳保證,現在開始我絕對不會再接他電話,不跟他碰面,
甚至在MSN上封鎖他好嗎?」
當時的我沒想這麼多,只是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無理取鬧!
她又沉默下來,眼中的不信任毫不隱藏。
「別再這麼躲我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很需要妳,我表弟的情況越來越糟,
妳可不可以陪我?我現在真的不能沒有妳!陪我好不好?」
我握上她的手,卻被她嫌惡地甩開。
「越來越糟?那妳不用去醫院嗎?」她轉移話題。
「可能等一下會去吧,不知道……」一提起醫院,一想到小表弟小小的身軀
躺在偌大的病床上,一想到阿姨哭泣祈禱的表情,我無力,我真的很無力!
「不知道?如果妳不去妳阿姨他們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真的好累……」
面對她無來由的怒意我沒有閃避,只想縮在她肩頭哭泣。
「連妳都覺得累的話,想想妳阿姨會不會快崩潰了!妳還在這裡做什麼?!」
她將我一把推開,指責的表情活像我是個罪人,
活像這整個事件完全與她毫無干係。
「妳不是我!不要以為妳懂得我所承受的壓力,不要隨口罵我幾句、
去醫院安慰我阿姨幾句就等於了了責任!妳想怪罪我,
倒不如想想車禍是為什麼發生的!」
我一次將我的怨氣吼出來,她沒說什麼,只是給了我一巴掌,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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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7:26+08:00
最後那十三天,我不時地到醫院查看全身纏滿繃帶的小表弟狀況,
能對阿姨說的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與我們對撞的賓士車只是車子損壞,人並沒有太大傷害,不像小表弟一樣,
因為坐在後座沒繫安全帶,受到巨大撞擊之後還沒醒來,仍躺在加護病房中。
但對方一天到晚來醫院恐嚇我們,要求必須盡快給付該負責的汽車修繕費。
他們從五萬的修車費再喊價收驚費三萬,
最後誇張地找個「動用大量人力成本」的名目要個十萬元!
那陣子我壓力很大,除了要應付他們所謂的「大量人力」去醫院騷擾阿姨、
去姨丈家和我家騷擾家人們之外,更要承受警察的冷潮熱諷。
誰對誰錯,有錢就能斷定生死,警察也幫著他們要我們負起責任。
整場車禍唯一一個傷者是我們的人,整場車禍車體傷得最重的也不是他們。
我當時不專心駕駛,他們違規轉彎,彼此都有不對,
難道不能各退一步,互道個歉就算了嗎?
在家、在工作場所,我不時接到恐嚇電話,那種情況下,
我也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及精力去換電話。
為了怕漏接綺茹或阿姨的任何一通來電,我也根本不敢關機,
半夜總是會被沒有顯示號碼的惡作劇電話吵醒,白天更是常被上司抱怨
私人電話不斷。
而綺茹在事情過後,卻仍然保持那種態度,回應我的來電不是關機就是語音
箱,就算我跑到她家樓下站崗,依然堅持閉不見面,反而放剛好來找她的他
上樓。
有一兩次我會跟著下樓的他一起離去,他會請我吃飯、大方地供我傾訴。
當我問起綺茹有無說起我什麼事,他支支吾吾地老實回答,她一字未提。
我不懂、不解!我做錯了什麼?我在無意中做了什麼惹得她不高興了?
這個錯,嚴重到讓她在車禍過後,仍沒辦法因為體諒我所承受的壓力而
原諒我?
晏琪能為我做的不多,頂多就是扮演跟他一樣的角色,陪著我上醫院,
幫我擋掉那些騷擾電話,向綺茹詢問她的心情狀態,
向綺茹請教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的原因。
無解。
晏琪開始胡亂猜想。推敲出綺茹改變態度的時間,
和他越來越常打擾我與綺茹之間的關鍵點竟是一天不差!
會不會,其實綺茹愛著他,而從他最近對我噓寒問暖的表現來看,
說不定他……而綺茹知曉,又不能出手破壞,所以……
從我這麼在意綺茹對我不理會的行徑來看,該不會我跟綺茹其實……
這是晏琪的猜測。
無稽之談,這是我當時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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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6:58+08:00
音樂進入尾奏,回憶不再破碎且凌亂,漸漸走到了我跟她之間的最後十三天。
在進入那最後十三天前,綺茹的行徑越來越奇怪。
跟我通電話時總是簡短又冷場。問她是否不舒服推說是心病,
是因為他還是曾詔沂又說都不是,每次都草草結束通話,留下一肚子的問號給我。
晏琪跟我一致認為,可能是他又跟女朋友分手,加上因為最近他太常出現
在我跟綺茹的生活中,向來不被綺茹重視的我,理所當然地被一腳踢開。
是嗎?
我苦笑。
是吧。不然還有什麼理由,會在他密集出現之後,對我改變態度?
我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這麼高的榮耀、這麼了得不的身份,
她任何心情不好的原因,絕對不會是因為我。
在她眼裡,可能我比一粒沙還要渺小。
「他叫我去找他,妳載我去。」
命令,不是請求。這是她對我的一貫方式。
「可是我要還車回南部,順便載我小表弟回家耶。」
「那先過來載我,送我到他家妳再載妳表弟回南部。」
不容人拒絕她。這就是身為她朋友必須要做的退讓。
「妳最近到底怎麼了?」打從她上車之後,整個密閉空間只有後座的
小表弟一個人開心玩著變形機器人的笑聲,我率先打破沉默。
「沒怎麼啊!」她獻出「關妳屁事」的表情。
「妳在生我什麼氣嗎?」
「……………」
「我們本來就約好的,沒有理由我得因為他的莫名出現,所以必須先走吧?」
我說著這陣子常常發生的事。
「沒有人要妳先走啊!」望著窗外,她的語氣很飄、很淡。
「所以妳是在不高興我沒有識相離開囉?」我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我沒這麼說。」她有些用力地答。
「那妳到底在不高興什麼,每次出去聊天聊到一半,
他出現了妳就心情不好,妳氣他就不要遷怒在我身上。」
「誰說我氣他了?不知道不要亂講行不行!」
她的怒氣被我勾起,轉身面向我想好好吵一架。
「那就是在氣我囉?是在氣我囉?是我不該當電燈泡囉?是我不該在
『我們兩個』的聚會之中,沒有因為他的介入而擅自離席囉?是我的錯囉?」
我加強語氣在「我們兩個」四個字上。
「我都說了不是生妳的氣,妳幹嘛對號入座!」
「不然呢?妳可以開開心心跟曾詔沂講電話,可以開開心心地跟他單獨出去,
為什麼就是擺臭臉給我,為什麼就是只對我冷淡,
我對不起妳什麼妳可以大方說出來啊!」
後座沒了小表弟製造出的聲響,或許是被我們的吵鬧聲嚇到,
我跟綺茹都不甚在意,繼續妳一句我一句地叫囂著,直到我們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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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6:32+08:00
「這又不是我的問題!」綺茹摔著東西不悅地說。
「妳可以早一點說啊!」
我壓抑著怒氣。兩個都在氣頭上的人總要有一個人保持理智。
「我一年跟他見面沒超過三次,今天他難得約我,妳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反正他比我重要就對了!」
「對!」
她怒視我,我很想回敬,但那字「對」的理所當然,
讓我只能夠以面無表情掩藏眼中的無限落寞。
不明白我的付出是為了什麼,竟連「朋友」的邊都沾不上嗎?
「綺茹,我在妳家樓下。」寒風凍凍,我在半夜從我家騎了五公里到綺茹家樓下。
一分鐘後,我看見睡眼惺忪的她幫我打開內鎖。
進到她房間,我忙著把宵夜從包裝袋裡拿出,一個個擺好準備大快朵頤,
而綺茹只是自顧自地爬上床想再瞇一下。
五分鐘後,綺茹的手機響起。
「幹嘛?我在睡覺啦!………什麼?………有事不會明天說喔?」
她憤怒地掛上電話,翻了個身想找個好位置繼續睡。
我不是沒看過她發火,只是從來不知道她被吵醒時的模樣,原來是這樣的。
在對方尚未表明來電之意前,她就先給個重擊!之後的對話……
不,那不算是對話,根本就是她單方面在砲轟來電者!
我爬上床,還未真正入眠的她被我驚動,眉頭皺了一下。
「妳幹嘛這麼晚來?外面很冷耶!」她溫柔的語氣散發著心疼的氣息。
甜甜的感覺從心上滿到溢了出來。
「突然想跟妳一起吃宵夜。剛那誰打來的?這麼不爽。」
背著她,我偷偷賊笑。
「不知道,我看一下。」她抓起手機查看通話紀錄。「是曾詔沂」。
「曾詔沂?」不會吧?!
「對啊!」她慵懶地回答。
「妳這麼兇他…沒有關係嗎?而且是越洋電話耶!」
曾詔沂耶,地位尚勝於他的曾詔沂耶!
「沒關係啦!本來就他不對,半夜幹嘛打電話吵人。」
「那我更不對囉?半夜不只吵妳,還跑到妳家叫妳幫我開門……」
我的語氣轉為抱歉,認識她這些年來,我從來不知道她有床氣呀!
「沒關係啊!妳是唯一一個可以半夜叫我起床做任何事,
而且不會被我兇的人。連他半夜打來我都會掛他電話呢!」
「為什麼?」我嘴上問的是為什麼他沒有特權,
心裡高興的是為什麼我能夠擁有這份特權。
「不為什麼啊!就只有妳可以,其他人都不行!」綺茹坐起身,鄭重地向我說明。
那一幕,就跟山上放煙火的畫面一樣,一輩子,我忘不了。
但,那畫面破碎了,該怎麼再重組?
該是由我撿回破碎,還是該由妳來拼湊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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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6:08+08:00
練琴室的門被打開,看見是憔悴的他,不悅的綺茹以及嘴角彎著、
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冷笑話裡的晏琪,我默默地開始彈奏「頻率」。
不知道綺茹會想起什麼?是否在鋼琴聲一落,她會習慣性地閉上雙眼,
任自己進入冥想的世界,開始在草原裡跑著。
每每彈奏,我想起的都是過往,回憶的唱盤開始不規則行進。
在練琴室裡她陪著還不熟悉指法的我,對著琴譜指指點點嘻嘻笑笑,
伯伯無奈地站在一旁等我們笑完,好繼續教學。
逛街累癱的她,抱著被叫來當司機的我,舒服地枕在我肩上。
我揉揉她的髮,輕罵著:「幹嘛不自己坐車回家?」
她還抱著我,聲音含糊道:「有妳這個免費司機,幹嘛還花錢坐車!」
我沒說什麼,只是幫她把安全帽扣好。
「妳看,還有這段。」笑得甜蜜的她打開她與曾詔沂的對話,
我看著嘴唇抿得更緊,她根本沒看向我,又逕自再開啟另一段對話。
「為什麼你們兩個人都只肯搞曖昧,卻不跟對方明講?」
綺茹僵住。
「他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
我寧願站在現在這個位置陪他就好。」
說完又開心地將注意力放回開啟的視窗中。
我看著她嘴角的笑,慢慢往她的床上退去,過了有半小時這麼久,
她才爬上床來想搖醒我,裝睡的我不予理會,
最後她氣憤地推了我一下,又爬回電腦前複習對話。
背對她而臥的我慢慢睜開雙眼,心中、眼中,一股苦澀似乎隨之流洩。
「他又交女朋友了。」
「誰?他還是曾詔沂?」
「他!」綺茹將自己埋在枕中,將脆弱藏在底下。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妳還習慣不了嗎?」
「………………」
「我真的不懂,妳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乾脆向他表白呢?
搞不懂妳這種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的人。」
「就是因為妳不懂,僅僅是三個字,但是說出來要負很大的責任,不論結果為何。」
「要負什麼責任?表白之後他也愛妳的話就得嫁給他嗎?」
「妳不懂,如果我在他不愛我的情況下說出來,我就全盤皆輸了!」
看著憤怒摔下抱枕的她,當時的我,真的不懂。
只能抱著開始痛哭的她,疼惜地揉著她的髮,借出肩膀供她宣洩。
「到了沒啊?」綺茹的聲音開始顯得不耐煩。
「再一下就好……到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嗯?什麼?沒東西啊!」她望著一片黑的空地,沒看見驚喜在哪。
她不知道她再往前走個一公尺,就會摔到山坑底下。
「打火機,還有這個!」
她聽話點燃之後,火頭延著引線開始往地上走去,到了地上分布為四個方向
繼續燃燒,直到因為我們站的高度讓我們再看不見火頭前進的方向,
綺茹正納悶時,接著是……
轟、鳴、大、作!
像節慶一樣的大型煙火在我們頭頂綻放!
一朵一朵綠色、橘色、紅色、藍色、金色!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這個生日禮物,我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找到這個絕妙地點!
我,只想讓綺茹在這一天,有著盛於「開心」、「快樂」這些形容詞的心情。
綺茹的笑靨在火光的照射下更顯清亮!
那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因我而展現更盛於「美麗」的笑容。
但那畫面破碎了。
破碎了,在山上放煙火的畫面,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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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4:49+08:00
手機又再度震動,打斷我正在彈奏的曲子。是晏琪的簡訊。
「妳在哪,幹嘛不接電話?」
「練琴室。」
「我等等過去喔,我被抓到了,妳前男友要找妳。」
「哪一個前男友?」
「哈哈,XD!」
這種冷笑話,也只有陪我走過那段日子的晏琪才懂。
只有我們才知道我反問的這句妙在哪兒。
其實我從小到大沒受過正統的鋼琴教育,以前常跟跟綺茹來練琴室玩,
隨便敲敲打打。綺茹說她喜歡聽見高音琴鍵被敲響時那「叮」的一聲。
我們總是踩著持音踏版良久,她會閉上眼睛緩緩仰起頭,
我則在她身旁,盯著她滿足的模樣。
真正學會彈奏一首曲子,是在練琴室認識的一位伯伯教的,
綺茹說她對樂器本身沒興趣,只是想聽而已,推著要我去學。
她要我以後只彈給她聽,她也只聽我彈奏的曲子。
衝著這一句,從沒接觸過鋼琴、雙手沒辦法配合協調的我,
在伯伯的好心教導下開始學起蘇打綠樂團的「頻率」。
我跟綺茹一開始都以為蘇打綠是外國樂團,我們都只在網路上撇見關於
蘇打綠的標題討論,知道他們歌迷眾多,但由於像極了外國樂團的譯名,
忠於華語市場的我跟綺茹並沒有多去注意。
後來是在一個作家的看版中,瞧見他對蘇打綠的介紹,以及「頻率」
這首歌的推薦。
我跟綺茹只聽了一次,便瘋狂愛上這個樂團創作的詞曲,愛上「頻率」。
那時我們常常在她的小窩,背對背坐靠著,
將音響開到最大聲,重覆聽著這首歌。
她說當曲子一下,前奏的鋼琴聲一落,她會習慣性的閉上眼睛,
聽著主唱飄忽的聲嗓,開始進入冥想的世界。
慢慢地,腦中的她會出現在一個陌生草原,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前方有一片樹林,她就這麼望著樹林站著不動,
直到歌曲進入第二段,她會開始慢慢踱步往樹林前進。
跳進副歌,她開始慢慢奔跑起來,而那片樹林與她之間的距離仍是不變,
她只是跑著,跑著,直到第二段歌詞……
塵封的記憶 已開始飄零 瞬間和永遠 零距離
結束!
腦中的她將會放肆的狂奔,使出最快的速度往樹林的方向前進!
最後一段歌詞結束,尾奏出現,我也會跟著在她的腦中出現,
一同閉上眼睛,在草原正中央拉緊著手原地旋轉,旋轉,旋轉,
直到歌曲結束。
那時天真的兩個人還討論著,哪一天我們就帶著一台音響,
找到她冥想中的草原,認真地這麼做一次。
但是「頻率」還沒學全,綺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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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4:25+08:00
「拜託!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看你們哪個朋友誰有她的新號碼了…………
不然幫我約她出來就可以了,我只想跟她見一面………
不然、不然幫我約晏琪,她也不接我電話………我知道,可是………
等一下………拜託………」
「怎麼樣?這一個還是不願意幫你找人?」
「…………」哭聲慢慢傳出,我停步,
想著裡面可能會有的情景,突然覺得我做得似乎還不夠絕。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突然要提分手,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還是她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還是她夥同大家一起來騙我?
綺茹,妳說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突然就走?
我有做錯什麼嗎?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你沒有錯,你別這樣……」
時機剛好,我拿出他一年多前交給我的套房鑰匙,開門進入。
果然,他枕在她的肩上痛哭。
「妳……」他抬頭看到是我,驚喜地忘了哭泣。
「我來拿我的東西,別客氣,請繼續啊!」
我逕自走向衣櫃,準備拿出我放在這裡的幾件衣物。
他好像以為我誤會了什麼,急著解釋:
「妳誤會了,綺茹只是在安慰我,我們不是妳想的那樣……
綺茹、綺茹妳說話啊!」
默默收拾的我感到背後有道目光,良久我才聽見聲音:
「對,我們沒怎樣。他因為妳的不告而別還換掉了所有連絡方式,
莫名其妙分手而在哭!」
「不告而別的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做過而已啊!」別光只會指責我啊。
「什麼意思?」
看見綺茹聽到我說完這番話而閃避的眼神,他激動站起,
帥氣的臉龐滴落幾滴淚水。
換做任何旁人都會捨不得讓這樣的男孩流淚吧,但我只是將提袋甩上肩,
對他笑一笑,把鑰匙交入他手中,背對他們兩個走出房門。
他不會來攔我,綺茹也不會。
他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見到我他又知道該怎麼做嗎?
見到我他知道他該說什麼嗎?
見到我又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挽回我嗎?
見到我他又知道該怎麼改善我的這種態度嗎?
任何每一件想要解決的事情,如果找不出原因,根本不知該從何著手。
何況這是第一次,在不是他劈腿的情況下被提分手。
他曾是玩家,但就錯在他動了真心,遊戲規則必須要遵守。
我相信過去曾為他流過淚水的女孩們也都承受過這種非戰之罪。
如果他能稍稍憶起她們任何一個人的模樣,或許我還會有一些些的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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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4:04+08:00
The gods may throw a dice (眾神丟了個骰子)
Their minds as cold as ice (他們的內心冷酷如冰)
And someone way down here (在下面的某個凡人)
Loses someone dear (失去了心愛的人)
The winner takes it all (勝者拿走一切)
The loser has to fall (輸家一敗塗地)
It’s simple and it’s plain (那是理所當然)
Why should I complain (我能抱怨什麼)
「又是他!我不想接啦!」晏琪倒在床上哀號,
想無視於她因為震動而嗚嗚鳴叫的手機。
「不想接就不要接啊。」我涼涼接了一句,繼續跟著喇叭裡的女聲唱著。
「妳要跟人家分手就說清楚嘛!不要搞得我們這群朋友每天接電話都接到快手軟!」
晏琪猛然坐起來,砲火對向我,開始轟轟轟轟轟!
「我也事先警告過你們大家,把他的號碼設成黑名單不是嗎?」
早在那通分手公告的前一個星期,我一一連絡過跟他共同的朋友,
告訴他們我將要與他分手,屆時他必會發狂催命連環Call著他們的手機
詢問我的下落,請大家多多包涵。
但他們誰也不信,直覺認為我一定是在開玩笑整人。
或許這點是我不對,剛好挑了四月一號告訴大家。
「那你們分手是妳的事,為什麼我也要跟著搬家?!」
「這裡離妳上班的地方更近啊,而且搬家一點都沒讓妳忙到,還讓妳一進房間
就可以直接躺下睡覺,擺設一點都沒動過,更不需要妳來整理不是嗎?」
「反正妳要分手就跟他說清楚啦!現在只有我有妳的新號碼,但是其他的人怎麼辦!
每天都要接他的電話接到精神崩潰,罪魁禍首妳還在這邊輕輕鬆鬆聽音樂唱著歌!」
「再過兩三天,就不會了。」
「那就是說我們手機沒有先進的『黑名單』功能的這些人,
還要繼續忍受他的來電兩三天?!」
「真的只再兩三天。」我保證。
「妳有本事說分手,就別沒本事承受這一些,讓我們這些旁觀者來面對這一切!」
晏琪氣得從床上跳起罵我,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我問心無愧地給予回視。
音樂還在播放著,適合他也極適合我的歌。
但,晏琪到底還是跟我當了快十年的朋友,就算平常收了太多他的好處及賄賂,
就算看了再多他對我的好,現在看見我對他的狠心,看見我對他託人傳來的紙條
不屑一顧,她氣歸氣、罵歸罵,五分鐘後,無論如何她還是站在我這邊。
「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人妳不好好把握?還要用這種方式說分手?」
晏琪洩氣地背靠著床慢慢蹲坐在地。「妳不愛他嗎?不要告訴我妳不愛他。」
她抬起頭望著我,眼裡盡是慌張與茫然。
「妳也為這份愛情付出不少,妳也一直樂在其中不是嗎?」
「我是嗎?」
「不是嗎?妳不是每次約會前都開開心心打扮自己?不是每次收到他的小禮物
就很驚喜嗎?妳不是為了準備一週年禮物策劃了快一個月嗎?
剪接那個片子差不多24小時都沒睡嗎?妳不愛他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啊!」她跳起來。
一個晚上一直起身坐下、心情一直處在極低落和極憤怒的狀態,
我真擔心她的身體會撐不住。我自在地塞了片巧克力入口,
順便掰了塊丟進晏琪嘴裡,補血補精神補體力,
等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後,才更有力氣面對這一切。
「妳為什麼不愛他?妳怎麼可能不愛他?不然妳以前所做的、
妳一年多來都是在演戲嗎?」
「算是演戲吧,只是玩玩。」我點頭,毫無猶豫。
「怎麼可能……」晏琪嚇傻,退了兩步,小腿碰到床沿,腿軟的她順勢坐了下去。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愛妳的人,妳為什麼要這樣玩弄他?」
這次不是質問。字裡行間充滿了不解之外,多的是心疼我為什麼傻得不懂得珍惜。
「為什麼?這對他的傷害可不比綺茹離開那時妳所承受的,妳知道那種傷痛,
妳知道那種痛苦!為什麼遇到這樣一個人妳不好好接受,如果妳真的不愛他,
為什麼一開始又答應呢?」
「……」我無語,想著今晚應該要出現在他面前了。
「我不要妳去扮演像綺茹那種角色妳知道嗎?更何況這是不同的痛!
妳既然不愛他,為什麼要跟他上床、為他付出這麼多?」
她不解,她自然會不解,因為這才是這個遊戲中的最高段!
「就是要這樣,分手的時候他才會知道痛啊。」
「什麼意思?」
我站起身,嚴肅地向她說明:
「晏琪。所有,妳曾經猜測過的,關於我、他還有綺茹之間的一切,都是真的。」
「妳是說他──」
「對。」
「妳是說綺茹──」
「對。」
「妳是說妳──」
「對。」
「那妳們──」
「沒有。」
「哦──喔──噢──嘩────」一連串的嘆詞之後,晏琪大吁一口氣往後躺平。
我想她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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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7T12:33:23+08:00
I was in your arms (躺在你懷裡)
Thinking I belonged there (認為我屬於那裡)
I figured it made sense (我嘗試找到意義)
Building me a fence (在我面前築起一道籬)
Building me a home (築成一個家)
Thinking I’d be strong there (以為我會很堅強)
But I was a fool (但我真是傻)
Playing by the rules (一切都照規矩在玩)
綺茹從那天突然一通電話吵醒我跟他,跑回來住在他那兒,
打擾我們之間已經一個多月。
我邊聽著音樂邊翻看著那份桌曆。
三分之二算是他手工製成的,一字一句都勾勒出他當時的喜悅。
若做為一個旁人,翻看著每一頁、每個日子,每個他沒忘記過的對話,
我真的會很感動!
但,今天身為他的女友,再多的甜言蜜語,
再多他沒說卻用行動證明一切的心意,只會被我輕賤。
「是我。」他接起電話,旁邊吵雜的聲音讓我知道他剛剛才結束工作。
「現在有空聽我說話嗎?」
「有啊。妳說。」他的聲音充滿活力,透過話筒更讓我有堅定的心決定要這麼做。
「我們分手吧。」
將近三十秒的沉默,沒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有的只是車水馬龍般的
背景噪音和他的同事們嘻嘻鬧鬧討論著要去哪解決晚餐的聲音。
「妳說什麼?!」經他一聲大吼,他那邊的噪音少了幾分貝。
我可以想見他的同事們現在應是驚訝猜測著,一向好脾氣的他怎會一接起電話就發飆。
「分手,我們分手吧。」我毫不在意他的怒氣,卡茲卡茲咬著餅乾。
「我不要!」
「交往是兩個人的事,所以分手只要一方願意就足以成立。
我要分手,你不要,這樣根本沒辦法繼續下去。」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他的聲嗓不再是嘶吼,開始夾帶一點哀求。
「不為什麼。我累了,我覺得夠了。」
「是因為我太常黏著妳嗎?如果妳累的話,我會少打電話給妳,
我會乖乖等妳電話,我不會老拉妳到我家過夜……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
「問題不是那些,是我覺得到這裡就夠了。」
說完這句話,我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鈕,關閉手機電源,拿出SIM卡,折斷。
之後的幾天,如我所料,他瘋狂地找上所有我跟他共同的朋友,
試著找出我的所在,好好跟我詳談一番。
面對規劃已久、卻沒跟晏琪商量的搬家計畫,她更是不懂為什麼我要躲他成這個樣子。
不僅手機、MSN全都更換,還搬了家,甚至連老家那邊,我都親自回南部把電話換了!
為了就是斬斷所有他能找到我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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